我努力不去睡觉,但没有用。我入梦一会儿又醒来,感觉到这种奇异的焦虑,紧盯着她的睡姿在起伏的帷幔的衬托下透露那种柔和的侧影。可爱的女人,近处看来完美无瑕,睡眠中一如清醒时一样具威胁性。
经过这事之后,她怎么能够睡觉呢?她怎么能够那么确定我不会跳起来,抓住她的头发,在房间拖着走?我有一种几乎无可抗拒的欲望,想要再度开始吻她、席她,然而,我想赶快离开这个房间。我把她抱在我身上,在一种无可避免的困倦中放弃了一切,轻轻地爱抚她的乳房与性器,然后进入梦乡,真的滑脱了,好像被击昏了。
醒过来时,房间一片黑暗,她正在叫我的名字。我脑中的微弱警讯响了起来。如果她现在叫我走,去它的,我会发疯的。
梳妆台上有一盏朦胧的灯,在雕刻品与面具的严酷而瘦削的五官上投下黄色的亮光,铜床也闪闪发亮。我平躺在光滑的棉质床单上,被单与枕头不见了,帷幔已系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是皮手铐束缚我左手腕那种熟悉感觉,我完全清醒过来。她已经扣紧环扣,现在她对着我倾身,膝盖捱着我,扣上我右边的手铐。
她要鞭打我了,我想着。她跟我没完没了。兴奋之情快速沸腾。我真的是自找的,不是吗?说了那些话,所以情况会很难挨的。如果我没有自找,她也会做的。我认为她会阻止她吗?受惊。缓缓的沸腾。
我拉一拉皮带,试试力量的大小,体认到也许无法挣脱。我的左脚很快被束缚在床柱上。然后是右脚。这种情况以前发生过,并不是最恶劣的。事实上,这是最舒服的那种鞭打。所以,为何内心惊慌呢?因为她吗?因为我以前不曾占有折磨我的一个人,不像我已经占有她的那种方式。美啊!尽管如此,我却只能想到一部有关罗马人和基督徒的差劲电影中的一句台词。在电影中,一名奴隶对颓废的贵族主人说∶“鞭打我吧,但不要把我送走。”
我扭动身体,扯着皮带,我的那话儿摩擦着床单,但是我甚至没有拉紧沉重的铜床架。
她正注视着我,站在我右边。
她背对着那盏灯,她的皮肤在阴影中看起来几乎是白热的,好像她身上的热气已经以魔术转变成亮光。
我想到她又在我下面,想到她的强轫及她的柔和,想到她要鞭打我,情绪沸腾着。我忽然想对她说什么,打破紧张的气氛。但是我不敢,我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她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皮鞭,情况会很糟的。就算我真的对她讲了话,她为何要介意?我本来想讲什么呢?
她现在全身穿着黑色衣服,就像所有训练员所穿的那样,除了蕾丝短衣不是黑的。她看起来很刺激人心、很帅气,一件小小的紧身皮背心和裙子舒适地贴在身体上,高跟长统靴的鞋带系到膝盖。要是我见到她坐在人行道上的一间饭店中,看起来像那样,我会在短裤中射精。
事实上,我几乎抵着棉质床单射出来。
她走向我,右手边握着皮带。
现在,我要付出代价,因为我不只精明地尝试,并且也占有她。就是这样,不是吗?我几乎畏缩了。毕竟,鞭打从来不感觉起来很好受。无论你多么想要,或者多么喜爱,总是很疼痛的。她会知道怎么去做。她是老板。
她走得更近,弯下身子,短衣的绉边掠过我的肩膀。她吻我的脸颊。香水、如丝绸般的头发。我靠在床单上变换姿势,想着∶我不能因为她吻我,就像一个学童一样的射出来,那是发狂的行为。
“你是一个讨人厌的伶俐家伙,不是吗?”
她以几乎透露爱意的低沉声音说。“你有一张真的很伶俐的嘴。你并不在我的支配之下,也不在你自己的支配之下。”
我几乎要说∶是的,我真的是,我是如此。如果你让我走,我会吻你的脚。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又吻我,使得我整个身体的小小毛发直立,因为那个吻是那么轻,令人疯狂。仅仅尝一口她的嘴儿。又飘来一阵她的香水。“我们要学几课,”
她说。“关于奴隶在‘俱乐部’中如何谈话与应答。”
“我真的学得很快,”
我说。我的头转离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啊?这样做很糟。但我无法忍受——看到她,看到那件紧身背心,以及短上衣的下陷衣颈,我无法忍受。
“我希望如此,”
她轻声笑着。“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把你鞭打得屁滚尿流。”
她的嘴唇又触碰我,舐着我的颈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已经手足无措了?在我鞭打你时,你要抵着床射出来,你认为我会对你做什么?猜一猜。”
我不敢说什么。
“现在,当我在惩罚你时,”
她还是一样轻声地说,把我前额的头发向后梳。“每次我称呼你,你都要很得体又尊敬地回答我,并且你要控制强烈的自傲冲动,无论受到什么刺激都要如此,了解吗?”
“是的,夫人。”
我说,转身,身体用力向前伸展,在她未能走开之前吻她。她又后退,全身松软了下来,双膝跪下,吻我,同样的炙人电流掠过身体,这个吻几乎触爆了炸弹。
“丽莎。”
我低语,我甚至不知道为何这样低语。
她静静待在那儿,很接近,看着我。我立刻感觉到为何这件事情是那么可怕,我感觉到∶他们以前在我的想像中总是戴着面具,就是那些鞭打我或制伏我的女人和男人。他们是谁呢?这个问题确实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们说对了事情。但她并不是戴着面具。“幻想”并没有遮蔽着她。
“我怕死你了,”
我在低语。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透露着惊奇。我说话的声音很低,自己都怀疑她是否能够听到我。“我是说我……这是很难的,这是……”她的脸色微微改变,表情有着轻微的变化。天啊,她很美。好像在这个时刻中,她的脸孔开放了,好像脸孔变成她的内心,而不是她想呈现给外在世界的样子。
“很好,”
她说,嘴儿形成一个吻,没有触碰我。她慢慢向后退。“你准备接受鞭打了吗?”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必须表现得比那样更好。”
“是的,夫人。”
她摇摇头,正在端详着我。我稍微舐舐嘴唇,看看她的嘴。她稍微皱眉,眼睛向下看,然后回看我,睫毛像一种暗黑的流苏。“我喜欢你说‘丽莎’时的样子,”
她沉思地说,好像正在考虑着。“我们把它改变成‘是的,丽莎’吧!”
“是的,丽莎。”
我在颤抖。我对马丁总是那样子。是的,马丁。不,马丁。
“好男孩。”
她说。
她不见了,走到床脚那儿。开始时,她用力旋动着皮带,就像一位男性训练员。她鞭打的方式很有效率,每一鞭都有份量。
她开始工作了。那就像一种检视——她抽打的模样。那种痛苦慢慢地、奢侈地累积起来,就像她用假阳具搞我时,快感累积的方式。我能够感觉自己在崩溃,一种缓慢的兴奋在痛苦中累积,一切的防卫力量都变得脆弱。如果她更粗鲁地、快速地、喧嚣地攻击的话,这种防卫力量就会坚强地抗拒她。
然后,那种鞭挞真正开始了。我的肌肉紧张起来,踢掉床单。我无法保持安静。我努力要坚持下去,就像经常所表现的那样,不愿意放松,但是并没有用。我的整个身体在翻腾,再也无法忍受。皮带寻觅原来所忽视的小地方,我感到晕眩的刺痛。纵使我努力去阻挡,刺激的感觉还是汹涌而来,皮带再度逗弄严重的鞭痕。那个并不经常来临的珍贵时刻来临了,在这个时刻中,我知道自己不再能够控制,同时我也感觉到一切、一切。
“你知道你属于我?”
她说。
“是的,丽莎。”
我很自然地回答。
“你来这儿是要取悦我。”
“是的,丽莎。”
“不再说无礼的言词。”
“不再说,丽莎。”
“不再重复我今天下午听到你所说的无礼言词。”
“不再重复,丽莎。”
最后,我毫无保留地呻吟着,无法假装没有在呻吟。甚至当我回答她时,也是咬着牙齿。我又想到她的性器、她的两腿伸开,以及那热热的小小外鞘夹着我。我想要看到她。我有事情要对她说,是还没有形之于言词的事情。但我不敢说任何事情——除了说出适当的回答,我只在如雨般落下的鞭打中注意听每个问题。我准备去做她所会要求的任何事情。
最后她停下来了。
我的皮肤发出丝丝声,每个鞭痕和伤口都冒着蒸气,同时她那令人疯狂的柔弱又敏捷的小手指解开手铐,叫我站起来。
我下了床,像喝醉酒,在她前面跪下来,筋疲力尽,好像跑了好几哩路。由于在鞭打中紧绷又放松,我的肌肉很是疼痛。我亟想把她抱在怀中,于是就把头紧紧压在地板上,压抑着这种欲望。这种对她的感觉削弱了我的力量,像是吸食了毒品。
我弯身,吻她的小号长统靴的光滑皮革。我的手抓着她的左脚踝,脸孔在她身上摩擦。我不再介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真的——除了她。已经在她身上经验所有的这些阶段。拥有她、恐惧她、遭她鞭打、把捉住她。
“不,”
她说,我把手抽回来,吻了几次她的脚。疼痛与欲望闪现。
“打得好,不是吗?”
她问。
“是的,丽莎。”
我点头,禁不住发出轻微的笑声。但愿你知道——“打得很好”——我想吞噬你。我……什么?
“你感受比较好吗?”
她问,用皮带轻触我的脸颊,我抬起头来。
有一会儿的时间,我无法很清晰地看到她。她整个人儿显得很温柔。然后,她的脸像是在燃烧。由于鞭打很费力,她有点流汗,涂上口红的嘴唇发出微光,眼睛透露天真的神色,充满暧昧的好奇。很像马丁的神色,真的,那种象征经常性的惊讶、探索、发现的神色。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你感受比较好吗?”
她很有礼貌地说,但也有一点不耐烦。“我想知道。”
“比较长久,比较热烈,”
我喃喃说。我知道我在对她微笑,几乎是讽刺的微笑。“并且比较用力,但没有比较好,丽莎。”
我说。
她俯身吻我,我想,我终于会射出,无法控制,她嘴的那种湿润的感觉,那种吻的方式不像我曾经历过的任何吻。
我开始要站起来。我本来会把她抱起来,用力压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很快就走开了,留下我跪在那儿发抖,又在四肢之中感觉到那种温暖的刺痛感觉,还有嘴中那种奇异的麻木感受。
“我本来可以活活剥你的皮,”
她说。“但是我只是要让你有点儿兴奋,你今晚会为我做事。”
我又抬头看她,惟恐她会叫我向下看。“请你……”我低声说。“可以让你的……可以让你的奴隶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她几乎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好吧!”
“让我再吻你一次,丽莎,只要一次。”
她凝视着我。但是,不久她却弯身俯吮我,于是我的手向上伸,抱着她;就像她的热气喧嚣地涌进我的身体,又是粗鲁又是抒情。我只是一只需要她的动物,如此而已。
“放开,艾略特。”
她说,她的口气听起来严厉又像在非难,但是她的手指紧抓着我,然后放开我,好像是我要她放开,而不是她要我放开。
我低下头。
“是真正学习服从与礼貌的时候了,”
她说,但是她的声音有一点不安、惊惶。美妙的声音!“站起来。”
“是的,丽莎。”
“双手放在后面,抓着腰。”
我听命,而古老的周期开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嗯,也许我现在真的应该走了——颤动着的低沉警讯。但你属于她,我想着。不要去想任何事。哦,是的,你真的属于她。属于一种思绪的某种片断正掠过我心中∶我们在寻觅终极的痛苦,而我的终极痛苦在欲求着她,为她而濒临垂死的境地,同时她在惩罚我,不只是惩罚,还有焦点中心、欲望。然而情况不完全如此。
她在我四周绕着小圈子,我的身体的每根神经警戒着。她穿着高跟长统靴,走起路来一派庄严,小腿在高跟长统靴的平滑小羊皮下紧绷着,短短的麂皮裙在小小的臀部上美妙地飘浮着。
她轻轻地捏我的脸。“你脸红时很美,”
她很真诚地说。“鞭痕在你身上很是好看,不会让你破相。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应该看起来的模样。”
我感觉到那种模糊的微波,法国人所谓的“震颤”。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是,我不敢要求再吻她。她会拒绝的。
“向下看,蓝眼睛,”
她说,但她没有表示责难。“现在,我不为你套上口衔,你的嘴太美了。但是,如果有一次闪失,我是说,如果今天下午我所见到的原来的艾略特脾气稍微发作,我就要为你套上口衔,把你绑起来,你了解吗?并且我还会对你生气。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夫人。”
我又看够她一眼,苦乐参半的一眼。
她笑着,就像其他几次一样,声音低沉,并且她又吻我的脸颊,我又看着她,有一种什么东西在闪动,比微笑更微妙。那就像以最狡猾的方式跟她调情。请再吻我。她没有吻我。
“现在,你要走在我前面,”
她说,“并微微偏向右边。再说一次,如果你再自作聪明,我就要为你套上口衔,还要你跪着。你了解吗?”
“了解,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