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朱玉当年名动中土、域外的天绝剑式,是他自己融汇各家所长的独创,在他身亡之后,未有传人,无论是同盟会或魔门,都没有人正式得其传授,而随着时间流逝,现在江湖上甚至只知道天绝剑式之名,却没有多少人能清楚说出这四式绝剑的每一式招名。
拓拔小月对天绝剑式的了解,是来自西门朱玉在域外对各部族挑衅比剑时,所留下的诸多历史资料,还有就是幼时父亲讲述中土人物故事时,经常会说到这个人。
“女儿啊,以前中土有个了不起的人物,叫西门朱玉,他……呵呵,还好你没有碰见他啊……”
阿古布拉王在说到西门朱玉的风流艳事时,当然也不免提到他过人的武功,尽管没有说得太多,但拓拔小月还是记住了天绝剑式的首三式。
一式专门用来变戏法,土中开花,博取女性欢心的“情人献花”。
一式凌空下击,剑气密集如雨,无差别乱击的“情倾天下”。
还有……一式化剑气为魔龙,纵横来去,所向披靡的“惊情百年”!
拓拔小月没有实际见过天绝剑式,但孙武此刻所施展的,除了惊情百年,再没有其它可能,问题是……他怎么突然使出这一手?难道他当真深藏不露到这种程度,有着用不完的压箱底绝学?
事实上,不只是拓拔小月错愕,就连孙武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把光剑一接过,突然就失去理智,虽不是意识尽失,可是全身血涌如沸,难以自制,身不由主地开始舞剑。
自己过去从不曾使剑,不过被人追砍次数多了,倒也分得出剑式的优劣好坏,可以说……以前从没有见过杀伤力这么大的剑法。这一式绝剑的要诀,就在于“旋”与“削”,整个人急转如轮,腾空而起,在身体激转的同时,手臂也以微小却高速的频繁动作转动着。
手臂的那种转动,并不是如车轮般急舞的大旋转动作,而是近乎“震动”的微小旋动,动作很小,却如昆虫振翅般的高频率,肉眼几乎无法看清楚,当这样的高频震荡波传至剑上,别说是光剑,就算只是一根普通的长草,也能削铁如泥,而当这种异常的锋锐,配合上整个身体疯狂急转之下,有如碎石机般的恐怖破坏力,展现出来的成果,就是无·坚·不·摧!
极速旋动身体,剑光所形成的黄金赤龙,在龟兹城头上开辟出了一条狰狞血路,飞溅在周围墙面上的碎骨肉,形成一幕正常人看了只想尖叫、呕吐的地狱景象,即使是素来不把死亡放眼里的阿默兹狼,也被这条血路的恐怖所震慑,一时间不敢往这里靠近,反倒是那些因为赤龙肆虐,侥幸保住性命的守城士兵,忍受不住这份恐怖,失心疯似的嚎叫。
当高速旋转的剑影消失,黄金赤龙不见,在这条碎肉血路的尽头,出现了少年的身影。
“唔……”
一式施展完毕,孙武并不是稳稳站着,事实上,他连笔直站定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跪倒在血泊中,任满天洒落的碎骨碎肉,掉在他的身上。
也许在旁人眼中看来,单膝跪倒在血路尽头的少年背影,充满了威武气势,但孙武自己很清楚,这和什么威不威武根本扯不上关系,自己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吐。
惊情百年的整个动作,都是在高速转动中进行,孙武很好奇当初创出这剑招的人,是否接受过这方面的相关训练,因为自己转没几圈后,就头晕目眩,非常想吐,特别是在每次剑龙即将伤及无辜,自己连忙转向的时候,那股巨大的反冲、拉扯力量,别说晕了,简直就像有人把手从喉咙伸入自己体内,要把五脏六腑都扯出去一样。
就因为这剧烈的痛楚、恶心、晕眩,孙武这一招甚至没能真正使全,最后那一下是控制不住体内真气,重重坠下,还没着地,手中的光剑便给震碎,虎口破裂出血,要不是凭着本身修为,强行把混乱的真气稳住,那就不是单膝跪地,而是整个人扑撞进石板地了。
落地之后,晕眩的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但更要命的麻烦开始出现,当体内各处关节、腑脏剧痛难当,孙武才想起,过去曾听人说过,四式天绝剑不是那么简单的武学,除了西门朱玉本人以外,其余的使用者,发招时都必须承担极大的肉体伤害,很多偶然学得一招半式的剑客,只能将天绝剑当作最后的赌命、拼命技巧,用来发出濒死一击,不成功便成仁,甚至是发招到一半,便被剑招反噬,粉身碎骨。
从“惊情百年”的运作原理来看,孙武绝不怀疑这个传闻,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武学,只有不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血肉之躯,完全无视人体极限的人,才有可能创出这种剑招,才有可能使用这种技巧,寻常人想要修习、模拟,和自杀实在没有多大分别。
此刻,孙武就感到“惊情百年”未能使全所造成的剑气冲击,正在体内肆虐,胡乱冲撞、削砍各处关节、神经,还有最柔弱的腑脏,要不是自己金钟罩关数够高,又修习异种金钟增强内部抗击力,这一下早就五脏俱碎,直挺挺地跪着暴毙了。
(西门朱玉……天绝剑真是厉害,先伤己再伤敌,打完人还要再打自己一次,干脆改叫七伤剑算了,西门朱玉当年每次战斗完都有此痛吗?难怪他死得这么早,用这种剑法的人哪可能不短命……)
想到这里,孙武突然觉得不对劲,自己所知道的西门朱玉,有勇有谋,但却是一个喜好“省事战斗”的人,以他的个性,纵然战斗中会拼命,会尝试以命换命来打退敌人,却不可能每次战斗都这样搞,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所以……天绝剑式应该还有尚未解开的秘密,肯定还有什么秘诀,能够减轻伤害,顺利使用天绝剑。
想到此处,孙武暗叫可惜,西门朱玉不愧为当世奇才,天绝剑耗损真气程度不大,威力却直追如来神掌、天子龙拳这类惊世绝学,要是自己能顺利使用,战斗时候就多了一项实用性极高的绝学可用,比现在的情形好多了。
(不过,也奇怪啊,我以前从来没练过剑,怎么今天用起来如此顺手?难道我在这方面有天份?不可思议啊……)
要是可以,孙武想要继续维持这姿势,直到体内的剑气冲击完全被化去,这才平安无事地站起来,但很可惜,这里是兵荒马乱的战场,当魔狼的咆哮之声再次入耳,孙武就晓得自己要倒霉了。
所幸,附近的同伴还不至于那么无法信赖,趁着惊情百年大杀魔狼,狼群为之震慑的瞬间,压力顿轻的北宫罗汉、纳兰元蝶发动反攻,让分散在城头上的士兵重新聚合,堵住了缺口,操作重装武器,把城头上的魔狼肃清。
这一波攻击的魔狼,攻势极猛,数目却不是太多,攻上城头的被歼灭后,城下的魔狼群仅余不足二十头,威胁性不大,众人可以喘一口气,只是下一波攻击不晓得何时会来,以此刻龟兹城头的损失与惨状,谁都不敢想像,魔狼再次攻城时会是什么情况。
孙武勉力支撑着站起来,稍一动作,便是一口血呛喷而出,时间太过仓促,他到底是来不及完全化去天绝剑的反噬力量,不过,附近的友军还算值得信赖,城头上的人们急急忙忙地奔来,抢护在他的四周,当孙武站立起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拓拔小月惊愕的表情。
“你……为什么你会使……”
难解的问题,孙武也只能苦笑道:“但愿我自己知道……”
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问题,孙武自然不可能回答,他最在意与关心的事,则是妃怜袖在这场战役中的情形,毕竟以个人实力来说,妃怜袖无疑是所有人里头实力最不均衡的一个,虽然她有一击诛杀魔狼的独特手段,却毫无近身战的能力,若是被魔狼逼至近处,也比任何人都更危险,更别说她还抱着那样的打算。
“妃小姐呢?”
“我在这里。”
妃怜袖从周围的人群中走出,身上尽管沾染了血污,却不见伤痕,表情看来也从容不迫,明显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保护妥善,令孙武松了口气。
“小武先生,刚才那一式,就是传闻中的天绝剑式吗?果然是惊神泣鬼之招,但不知你是怎么……”
“坦白说,我自己也完全搞不清楚,不晓得是怎么使出来的,过去我从来没有练过剑,我……”
孙武一面说话,一面也在思考问题。妃怜袖使用河图歼敌的意志很坚决,瞧这架势,哪怕是以身相殉也在所不惜,自己用言语要将她阻止,怕是千难万难,那么,最能确保效果的作法似乎是……
“唔,妃小姐,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问题啦……”
问题的本身不是重点,基于对妃怜袖的了解,孙武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好问,只是以此作为掩饰,不动声色地靠近妃怜袖而已。
在孙武记忆中,自己好像还没试过偷袭自己人,初次体验所带来的紧张感,让他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幸好现在兵荒马乱,自己又刚刚因战负伤,心跳与呼吸尚未平复,否则单是这方面的异常,就瞒不过妃怜袖的感知。
三步、两步、一步……孙武小心地计算最适当的出手距离,预备一出手就直接斩向妃怜袖的后颈,将她打晕,只要她不醒人事,就不用担心她实行那个危险战术了,至于醒来之后怎么解释,那时候虚江子多半已经回来,交给他解释就成,即使没回来,也可以往虚江子的身上推,自己只要说是奉命行事,责任就不在头上了。
这个点子越想就越理想,孙武实在扼腕没能早点想到,眼见自己越来越靠近,妃怜袖却全然没察觉不妥,心中大喜,半举起来抓头发的右手,正要闪电挥出,突然天上传来一声炸响。
时间接近正午,天上正是晴空一片,朗朗乾坤,这一下旱天惊雷来得忽然,不但声音极大,震耳欲聋,还有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直劈向龟兹城头。
“轰”的一声巨响,闪电劈在城头,砖石炸裂,烟尘纷飞,龟兹城头坍了一角,有些人在惨叫声中随着落石一起跌下城去,成了城下魔狼的口中食物。
雷声骤响,孙武心头一震,却是不乱,右手加速挥出,要趁着雷轰电闪的掩护,一下击晕妃怜袖,眼看这一下十拿九稳,即将命中,妃怜袖蓦地张口欲呼,似是察觉到什么危险,孙武看她的表情,觉得那并不像是针对自己,换句话说,很可能是察觉到什么别的危险。
想到这个可能,孙武心中一凛,提高警戒,手上动作虽然慢了几分,却察觉到有一股无形气流正朝自己逼近,速度似缓实疾,最特别的一点,是这股气流表面上平和自然,全没有半分异状,如果不是妃怜袖发现,自己恐怕被击中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察觉,孙武不得不撤招回防,与那道无形气流对拼一记。两劲对撞,那道无形气流内所蕴含的力量大得惊人,孙武不是没有准备,却仍落在下风,居然被震退了两步,更让他感到讶异的,则是这股内劲中正平和,绝非邪派功法,而是正宗的王道武学,很有可能就是河洛剑派的内功。
心中惊讶,孙武抬头一看,在适才落雷轰击之处,渐渐散去的烟尘里头,见到了一个身影。
白袍飘飘,上面绘着血红色的眼睛图形,狰狞可怖,这个熟悉的印记,还有烟尘中那道卓然身影,正是记忆中的那个不祥印象,特别是那个绘着血眼图腾,遮住面孔的三角头套,早已是只此一家的标志。
“……心眼宗主!”
孙武叫了一声,但心里真正叫的名字,却是“虚河子”,然而,在心里这么叫的同时,他多少有些怀疑,这个心眼宗主真的是虚河子吗?
虚河子就是心眼宗主,这个推论虽然未经证实,但孙武与虚江子都是这么深信着,可是由于心眼宗主每次出现,都是戴着头套,没人看得见真面目,所以就算利用这一点进行人物切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心眼宗主真实身分固然未经证实,但每次出现的心眼宗主是否真货,这又是另一个大问题,孙武此刻便感到困惑,眼前的这个心眼宗主……是谁?会是虚河子本人吗?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就看到心眼宗主的右手一挥,虽然没有扔什么东西出去,但两股掌力先后一吐,空中追撞,爆出一声闷响。闷响的声音不大,却形成一道震波,朝四面八方透传而去,当这道震波横切过大气,周围空域内的风一时间都停了下来,陷入一片寂静无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孙武一面盯着心眼宗主,一面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掌心全是汗水,不晓得对方在弄什么玄虚。
慢慢地,在至静无声之中,孙武好像听见了什么,某种震动的声音由远而近,每逼近一分,便有一种无形压力,令得孙武心头狂跳。
(什么高手来了?是高手吗?还是……)
奇特的声音,慢慢变成了实际的震动,孙武先是觉得脚底微微摇动,跟着便发现,整个龟兹的城壁都在摇来晃去,而且越来越是厉害。虽然龟兹城墙承受魔狼攻击后,有多处破损、坍塌,已是相当不稳,但能够令整个城壁为之震动,这股力量委实非同小可,甚至……不应该是出自某个人的武功。
当这股震动越来越厉害,造成震动的源头也出现在众人眼中。在视线的尽头,孙武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在地平线的那一端现身,踏黄沙如走平地,丝毫不受沙土松软的影响,高速翻越一个又一个的沙丘,朝这边迫近过来。
一个个黑色小点,覆盖住黄沙的景象,让孙武想到传说中的蚂蚁雄兵,只不过,那些东西绝不可能是蚂蚁,蚂蚁是不可能有这种速度的,而这些东西不是只从一个方向过来,是来自四面八方,似漩涡、如怒潮,朝中央的龟兹吞噬而来,汹涌之势,足以让任何勇者胆颤心惊。
目睹这等惊人景象,在城头上的龟兹士兵尽皆惶恐,即使是北宫罗汉这样的勇悍之辈,也不禁脸上变色。
孙武正全神与心眼宗主对峙,不敢有丝毫分神,但是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周遭人群的慌乱,对他绝不是没有影响,他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尽管有修习佛门禅功,却终究没有禅定修为,心境难定,正自焦急,突然听见妃怜袖口中吐出两字。
“魔狼!”
“魔狼?”
孙武最初只觉错愕,想说这么一大片蚂蚁似的东西,怎么会是阿默兹狼?但妃怜袖的判断不可能有错,换句话说……
“天啊!”
不用特别分神,这时孙武也能看得清楚,那一大片如海潮涌来的正是魔狼群,看这声势……何止数千,起码逾万,甚至可能逼近两万,心眼宗这一下不只是总攻,绝对是把在域外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全数押上了。
(好恐怖,近两万头魔狼,这么惊人的数量,早就可以征服域外了,不,不只是域外,就算是在中土,也没有任何个别力量能够抗衡……袁兄他委托我到域外来寻找武器,我看再没有什么武器比这还厉害了,要是能带着这么多魔狼回中土,朝廷的军队一定会兵败如山倒……唉,哪可能啊!要是真这么干,在朝廷军队被打败前,中土的百姓就先给吃光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孙武也惊讶于自己的神经有够大条,不过,眼前的情形有些奇怪,自己觉得有些欠妥。
(杀鸡焉用牛刀?有这么庞大的魔狼群可供驱策,一早就可以把龟兹灭了,即使是现在,来个千头魔狼我们也抵御不住,派这么多来干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泄恨,被愤怒冲昏脑袋,那也说不通,虚江子前辈还没回来,缺了主角,那么多魔狼杀来也不能算复仇,有什么意义?)
孙武想不通这道理,只是觉得事情不单纯,敌人不合理的举动明显透着阴谋,但如今已不是思考的时候,因为附近的两个炸药引线一起被点燃了。
第一个炸药引线是妃怜袖,见到如此大量的魔狼涌来,她的反应正如孙武所料,或者说,她本就一直在等待敌人发动总攻的这一刻,尽管这个数目远比预期中多上几倍,但就她要做的事而言,这也没有什么大分别。
无声无息,妃怜袖双手轻扬,白、红、蓝三颗颜色迥异的龙珠,在她周身飘现,开始旋转起来。从三颗龙珠出现的那刻起,一个无形的力场往外膨胀,将外物隔绝、排除,就连站在旁边的孙武都不能幸免,遭到这个无形力场推挤,也令他没法进行干涉。
“不可!妃小姐,你……”
就算有这层无形力场阻隔,孙武相信自己还是能做点什么,只要运足力量,不是不能突破进去,然而,虎视眈眈的敌人却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第二个炸药引线被点燃,心眼宗主袖袍一挥,先是一记重掌隔空印来,自己也高速飙行,几乎只是一眨眼,便来到孙武的面前,又是一掌朝他按下。
第一道劈空掌的劲道雄浑,孙武不敢怠慢,站稳步子,凝运金钟罩,以硬碰硬,强行将之破去。这一关不算难闯,但一关甫过,心眼宗主已经迫至近处,当头一掌就朝自己劈来。
“小子,死吧!”
不是那种一字一字断开的怪腔怪调,但孙武肯定此人就是正牌的心眼宗主,这不只是因为他掌力雄浑无匹,世所罕见,更因为他这一掌击下,周围大气顿时异变,仿佛陷入水中世界,扭曲变形,地面也迅速掀起波纹,一浪一浪地往四面扩散出去,形成血浪滔天,浓烈的血腥气息、阴森邪恶的不祥寒意,将人拉入一个无法逃脱的地狱。
修罗劫·血海地狱!
魔门的不世绝学,当头击下,不但证明了心眼宗主的身分,更显示出他杀意之盛。孙武自然不会忘记,当日洞窟里的一战,自己初遇修罗劫,几乎是一招之内就被秒杀、打挂,如今相同的一掌,以更近的距离直轰面门而来,不由得让他产生一股颤栗。
颤栗,是出自紧张,还有对于绝世武学的重视,却不代表恐惧,更不表示他会傻傻地被这一掌劈中。既然是心眼宗主来攻,碰上修罗劫早是意料中事,有什么好意外的?刚才两个人对峙良久,孙武虽是心乱,却也仗着过人的内力修为,悄悄完成了准备,当这一掌直劈面门击下,他蓄势已久的一击也迎了上去。
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掌对碰瞬间,心眼宗主目中精光大盛,虽然见不到他的面孔,孙武却知他一定变了脸色。
“你……不一样了……”
“我还年轻,有进步空间,而且……这里并没有阿鼻血的先天克制……”
孙武身材较矮,这句话是仰望着说出,但在气势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居于弱势,倒是觉得心眼宗主不用那种怪腔调说话后,现在的声音……有些耳熟。
不及细想,两股相互冲击的力量,在短暂的僵持后终于崩溃,失控的力量朝四面八方延伸涌去,一股是修罗劫的血海气浪,另一股……则是令附近地面如遭无数土龙钻穿,砖石隆起,城头被这股力量疯狂破坏。
如来神掌·佛动山河!
要抵御绝学,最妥当的方法就是使用同位阶武技,孙武蓄力已久,就是预备以如来神掌和心眼宗主强拼一记,尽管两人年纪有差,修为相去颇远,但神掌威力极强,一时间不落下风,两股绝学的破坏力席卷四周,把十几米内隔绝成一个独立空间,空间内的砖石一一分解,飘飞起来,又一点一点粉碎化无。
凡是被卷入这个范围内的生命,自然是有死无生,惟独一个例外,就是在护身光罩之内的妃怜袖,三颗五蕴龙珠所组成的无形力场,将她稳稳护住,即使两大绝学比拼所激出的气劲,破坏着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她仍在这个力场的守护中,不受影响。
上一次在沙漠中,首度使用三颗龙珠,妃怜袖明显支撑不住,险些就血脉枯竭,变成人干,但这次汲取上趟的教训,情形已经有所不同,妃怜袖独力操作三颗龙珠,三种属性不同的强大能量相互平衡,没有任何不稳的迹象。
然而,让五蕴龙珠平稳运作,只能说是过了第一道难关,却不是妃怜袖的最终目的。五蕴龙珠仅是供给能量,当妃怜袖以自身肉体为媒介,将这股无可想像的庞大能量导入河图,预备将之强化放大,最大的难题也就在此,本来一直都表情恬静的妃怜袖,额上突然渗出汗珠,三颗龙珠之间的运作也出现不稳。
妃怜袖那边的情况,孙武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很扼腕自己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但此刻的他也自顾不暇,正全力与敌人比拼。
论修为,孙武怎样都无法与年长自己几十岁的心眼宗主相较,现在不过是靠着如来神掌的威力,一时僵持不下而已,只要时间一长,除非冒险动用佛血舍利的邪能,否则就是必败无疑。
假如配合上河洛派的太极心诀,支撑的时间可以长一点,但敌人是出身河洛剑派的绝顶高手,练了大半辈子的太极心诀,孙武可不敢在人家面前卖弄。如此一来,孙武的选择就只剩一个,那便是趁着佛动山河尚未使老,立即变招,发动另一式神掌抢攻。
(不能再拖了,用佛光初现一决胜负好了!)
孙武心念一动,正要付诸行动,哪想到敌人掌上的劲道骤然一变,从修罗劫的阴邪霸道,变成了浑不着力的天下至柔,赫然便是太极心诀最上乘的技巧,已使老的佛动山河气劲如中败革,更令孙武重心大失。
“不好!”
查觉不妙已是太迟,孙武的一掌被心眼宗主引开,正面击向妃怜袖的护身气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