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地虽然辽阔,不过,如果要比起迟钝的程度,孙武在这方面是出了名的,甚至有希望挤进中土百大的排名。
拉着拓拔小月狂奔,是为了尽快告诉她有关虚江子等人的最新状况,特别是关于妃怜袖的问题,总不好当着妃怜袖的面来说,所以才急着要找无人地方,尽快交代事情。
可是,到了这时候,孙武却发现一切有些不对,自己像是一个莽汉似的,强行把拓拔小月推撞到门上,两人近距离相对,彼此气息可闻,而拓拔小月经过一轮急奔,金色的发丝散乱,双颊酡红,平添了一层艳色,双眸微闭,俏脸上的神情如嗔似怒,胸口随着喘息而起伏,看上去分外让人意识到她的女性身份,更有一股动人魅力,一时间,竟让少年看呆了。
照理说,孙武平常见惯了美女,从香菱、羽宝簪,一直到妃怜袖,就连小殇都是个未长成的稚嫩美人胚子,整日在眼前晃,美丽的女人对他而言,丝毫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是有审美疲劳了,然而,此刻拓拔小月的神情与姿态,令少年有一种怦然心跳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言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适应。
(我……我这是干什么?她为什么把眼睛闭上了?这样……好像我要对她轻薄非礼一样,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托小殇的福,孙武多少也接触过一些描写成人交往的刊物,如果照那上头的描写,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什么也不想,直接对着那红艳的唇吻下去,可是……自己不是来做这个的啊……
(书上的说法,如果这时候不吻,反而会伤女孩子的自尊,之后她就会大发脾气,很难收拾,那就糟了……)
莫名其妙陷入这个进退维谷的窘境,孙武整个呆住了,要是这时候小殇从后头出现,猛踹一脚,他九成九就这么吻上去,打破了这个僵局,不像现在这样,看着美丽金发少女的容颜,胆颤心惊,好半晌才伸出手,捧住了龟兹小公主的双颊。
“……你干什么?”
等半天等不到孙武开口,突然脸被他捧住,拓拔小月一惊,双眼一睁,看到孙武的脸正在近处,本能反应就是一把往他胸口推去。以孙武此时的能耐,这一下就和用手推石柱没什么分别,但他看到拓拔小月这一推,反倒松了一口气,脑子也清醒过来,忙道:“是虚江子前辈要我来找你的。”
本以为拓拔小月听了这句话会停手,哪知道她出力更狠,险些就是一巴掌打在脸上,孙武侧头闪过,这才听她骂道:“什么虚江子?那是谁?心眼宗主好像提过这个名字,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对喔,我都忘了,虚江子前辈的身分是秘密,至少他没有对女儿说过,我该注意到这点的。)
一察觉错误,立即改过,孙武道:“呃,我刚刚说错了,是你父亲阿古布拉陛下要我来的。”
“我父亲?”
拓拔小月确实没想到,下落不明的父亲居然意外和孙武走在一道,赶忙问起确实情形,孙武趁机把整个状况做了大概交代。关于虚江子的陈年往事,一言难尽,孙武全部略过不提,只是简单说阿古布拉王年轻时候混过河洛剑派,与心眼宗主有很复杂的恩怨,现在已经从“愿意为彼此牺牲生命”的兄弟,变成“互相要对方性命”的兄弟,整个龟兹……甚至域外的种种纷扰,源头都是由此而起。
一番话让拓拔小月目瞪口呆,怎么都想不到,父亲与敌人居然有这许多纠葛,难怪那日心眼宗主独闯王宫时,说了那么多的怪话,原来每句话都是有背后深意的。
“你刚刚说,我父亲他不是和你一起从那宝库回来吗?怎么不见他的人了?人呢?”
“这个……中途有点障碍,前辈他坚持留下断后。敌人不是很强,应该再过不久就会到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孙武不禁苦笑,自己一行人是运气不错,才能抓准时间进入城内,可是虚江子若在这时回来,所要面对的,就是城外的魔狼大军,就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对上那么大量的魔狼,恐怕也是进不了城吧。
“对了,我要说的主要重点是……妃小姐有一个可以一举歼灭魔狼的策略,但那个策略其实是很有问题的,你父亲交代过,如果他不在场,绝对不准冒险用这个战术……”
“等等,虽然我还听不懂你乱七八糟地说什么东西,但既然说她的那个策略有问题,那不是有超高风险,就是可能反遭敌人设计吧?这样说的话,倒是有可能,我一直觉得敌人的攻击很怪异,你们能够顺利进城来,这件事也巧合得离谱。”
拓拔小月说着,外头突然传来很大的声响,虽然不清楚,但听来好像无数猛兽齐声咆哮,孙武和拓拔小月闻之变色,顾不得再说话,推门出去,看看外头的情形。
一打开门,阵阵狼嚎之声直传入耳,孙武与魔狼对战多次,听多了狼嚎声,却从没有听过这样浑厚、有如浪潮般一波一波涌来的狼嚎,那绝不是几十、几百头魔狼能够发出,而这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一股巨型海啸轰拍而来,气势所及,明明是晴空白日,孙武却感受到一股寒意。
“走!”拓拔小月道:“赶回城墙上去,有话路上说!”
情形有异,孙武更不迟疑,和拓拔小月一起拔足飞奔,赶回所来之处,途中听拓拔小月说起,魔狼群上一波的攻击,虽然凌厉,却被拓拔小月怀疑敌人有暗中留力,因为好几次城防快要撑不住,即将被攻破,都是因为魔狼的撤退或混乱,让龟兹一方有可趁之机,扳平败局,这才稳守至今,要不然,就算不被攻破,龟兹也要付出更多的人命伤亡。
“别的不说,每次魔狼被击退,都有新的生力军立刻接应上来,如果魔狼的数量有这么多,那根本不用轮番进击,等前一波死光才补上,只要一次全放上战场,我们又怎么抵挡得住?这实在是很奇怪。”
拓拔小月道:“你们来得也奇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你们抵达前不久,魔狼结束攻势退走,好像刻意要让你们进来一样……”
“这点确实是很奇怪。”
孙武暗惊在心,更觉得不妙,自己一行人既已入城,敌人的目的达到,设下的阴谋可以开始实施,而这一波魔狼的攻击如此势大,多半是敌人的准备工作完成,正式发动了。
“情况不妙,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嘴里是这么说,孙武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自己的武功再怎么强,终究只是个人,面对千军万马杀来,除了等死与逃命,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是西门朱玉、天魔这样的特殊人才,或许可以凭着一己智能,智敌万军,但自己可不是那一块料啊。
当两人终于赶回城门口,还没上城头,就能够感受到情势的恶劣,狼嚎之声震耳欲聋,像雷鸣一样地响起,光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怖声音,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而城头上不断有人发出濒死的惨嚎,洒着鲜血跌摔下来。
照理说,城头上相当宽敞,就算在上头给打死,也是死在上面,除非城头上尸满为患,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摔滚下来?会出现这种现象的合理解释,只有一个,魔狼力大无穷,攻上城头后,狼爪一挥,无穷大力就把人猛击出去,飞在半空,摔下城头。
这个推论应该无误,因为那些从城头上坠下的尸骸,很少见到完整的,几乎都是半个身体被打烂,像是被什么千斤重物狠狠砸过一样,孙武忍着恶心,用最快速度冲上城头,才刚刚踏上,就见到一头魔狼挥爪,拍烂了一个龟兹士兵的头颅,吼叫着朝自己冲来。
“岂有此理!”
面对魔狼的来势汹汹,孙武不再用金钟罩强撑,只是双手迅速画了一个圆圈,身体微微前倾,当魔狼冲到,太极劲圆转如意,乍然推出,袭向魔狼的腿部,前一秒魔狼还在嚎叫着预备挥爪,下一秒魔狼的巨躯已经飞在半空,朝城下坠去,摔在进攻的魔狼群中。
自从透过虚江子的记忆,研习河洛剑派武术后,孙武藉着几次战斗,很是得到一些心得。以柔克刚、凭慢打快的上乘境界,他还远远不能掌握,但借力打力,破坏敌人重心,藉此克敌的技巧,他现学现用,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如今他甚至有种感觉,若自己能把这些技巧活用在运使神掌上,那么,使用如来神掌时候的元气耗损,可以大幅降低,让如来神掌的实战性更为提高。
不过,这些想法都是更之后的问题,目前清楚摆在眼前的,是一幕糟得不能再糟的画面。
从这角度,还看不出城下有多少魔狼来攻,但城头上已经是一幅地狱景象,地上到处都是鲜血与火焰,城头上的许多防御武器还在运作,巨型弩箭、火炮、滚油……乃至于最为强力的电子光炮,频繁而激烈地往下轰击,看那等雷霆声势,不管是什么敌人来袭,都会被打成蜂窝。
然而,即使是这样凌厉的防御火网,在魔狼的凶猛攻势下,仍显得薄弱,大量魔狼或是爬上来,或是一跃窜上,落在城头的瞬间,连着脚下青砖都被踏裂,咆哮出声,挥爪把附近的人类如稻草般打飞、脑袋拍碎,再不然就是直接张开大口,把目标连头带肩膀咬去一大块。
城头上的防御武器,基本上都是射程较远的类型,一旦被敌人欺到近处,反而发挥不了什么威力,当魔狼上了城头,一路撕杀守御士兵而去,连带也将城头上的防御兵器给破坏,如此一来,突破封锁攻上来的魔狼越来越多,情势恶劣得无以复加。
无法用重型武器将魔狼远远挡在外,被它们欺至近处,那就是人类的恶梦,纵使身有武功,再加上法宝辅助,但能够与魔狼正面战斗的人类,实在是少之又少,别说是普通的士兵,即使是原本铁血骑团的御前骑士,在阿默兹狼之前也撑不了几招,昔年灭绝白虎一族的超级凶器,如今重现世上,仍是所向无敌,假若楼兰一族未曾覆亡,能否压制住这群生物凶兵,还是未知之数,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眼下的龟兹绝对无力抵抗。
孙武站在城头一角,放眼望去,只看到近百魔狼挤在前方,犹如潮水拍岸,将城头上的其余生命迅速吞噬,能够在它们之中稳稳守住的人,屈指可数,孙武听见北宫罗汉的怒吼,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象牙巨刀挥扫如轮,将迫近的魔狼一一斩开,和附近的御前骑士联手,勉强守住了一角。
另一边,奇异的火光闪动,五六只似鹰非鹰的火鸟,拍动翅膀,组成一道火网,乍看之下似乎没有太大杀伤力,但每当魔狼碰触到火网,立即周身起火燃烧,令它们发出痛楚的哀号,仿佛这些火焰比那些高热滚油更能给它们伤害,这是纳兰元蝶用青龙令召唤出来的火兽,她以此为恃,也勉强守住一角,让人们有地方可逃。
除此之外,就仅有几个地方,人们携手合力,凭着独特的强力法宝,把魔狼挡在防御圈外,但从情势看来,崩溃是早晚的事,终究是守不住的。
孙武没有看见妃怜袖,不晓得她身在何处,但情形恶化至此,自己也没法站在这里看戏,尤其那一波波如潮水涌来的魔狼,也让忙于应付的孙武,无暇顾及其它。
和北宫罗汉、纳兰元蝶那两边相比,孙武应敌的手法简单得多,就只是单纯的河洛太极劲。
太极劲虽然讲究借力打力,以柔克刚,但其实对本身修为的要求非常高,只有当本身内力修为深厚,能够承受得住敌人力量,稳守不动,才能将敌人力量借劲、化劲,反弹回去,换作是普通的河洛弟子在此,面对魔狼的迅猛与千斤大力,别说化去魔狼的力量,第一时间就被魔狼打成碎烂血肉。
也就只有孙武,凭着多年累积的深厚内功修为,才能这么快就把河洛武技学习上手,在他而言,自己不是从头学起,只不过是学习一些运用力量的法门,一理通、百理通,学得再快也没有,而学成之后的效果也非常显著,当魔狼群有如潮水涌来,孙武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巨岩,在潮水狂猛拍击中屹立不摇,任那浪潮怎样拍来,都在碰到岩石后破碎分开,成了细碎的雪白浪花。
转眼之间,十多头魔狼都在撞着孙武的瞬间,莫名其妙地被甩飞上天,全都摔下城头去。孙武这样的战法,异常省力,连续打倒十多头魔狼,却没花多少力气,看似轻松,心里却在叫苦。
(我又不是来这里表演一骑当千、万夫莫敌的,就算在这里打得再帅,也无助于大局啊,更何况,我到底只有一个人,撑到最后还是会不支的……)
孙武着实烦恼,但若说要有什么办法来让局面好转,脑里想得出的唯一办法,就是使用神掌。
(魔狼攻得太急了,使用神掌必须有时间凝气发劲,现在哪有这种空?就算能争取到空档,神掌一发,不分敌我,附近范围内还有龟兹的士兵在混战,神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出去,岂不是连他们也给击毙了?)
心里正为难,后头传来了拓拔小月的催促,“你傻在这里做什么啊?不是你挡住前头的魔狼就平安了,还有家伙从后头来呢,我快撑不住了,你不能想点办法吗?”
魔狼原本是由北面进攻,但此时东面、西面的城头也告沦陷,孙武把前方袭来的魔狼全都扔飞出去,但仍有魔狼由后方袭来,全靠拓拔小月独力应付,她没有祭刀在手,所持用的只是一柄光剑,削铁如泥,在魔狼的攻击下苦苦支撑。
要不是有孙武挡住前方、两侧的压力,拓拔小月早就成了魔狼口中的碎肉,这点她心知肚明,也对身后这少年的武功既惊且佩服,然而,他抛甩阿默兹狼如同儿戏,挥洒自如,这等风光,却一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往前推进,像只呆头笨鹅似的,这令拓拔小月感到气结。
尽管拓拔小月有生气的理由,可是孙武也觉得很无辜,自己又何尝愿意呆站在这里?如果可以简单想出办法,自己早就想出来了,哪用得着愣在这里罚站?拓拔小月这样要求自己,实在是无奈。
(不过,一直站在这里接招也不是办法,我又不是来这里当沙包修练的,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挨揍换贴纸了……好!试试看往前进。)
孙武转念一想,试着主动出击,基本的战术构想也简单,就是迎向魔狼,见招拆招,照样把攻来的魔狼全甩出去就成了。想法简单,付诸行动后,才发现和想像得不太一样,在之前站立静止不动的情形下,自己可以像岩石破浪,轻易把魔狼的巨体抛飞出去,那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把它们猛扑过来的力量,转个方向,自己再出力帮上一把,下一秒它们就是空中飞狼了。
但是当自己迈步移动,本来牢牢扎根地上的重心,就有了随步伐而切换的问题,若单纯用金钟罩来硬挡魔狼,那就影响不大,自己早已练得太熟,可是倘使使用太极劲要将魔狼打出,就没法把握得那么好,挪步之间破绽毕现,有几次还差点被冲来的魔狼给撞退,险象环生。
(奇怪,怎会如此?我什么地方出错了?)
孙武想不出理由,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武功原本偏刚猛一路,而正式使用河洛武技的时间太短,很多精微细致之处把握不到,当真正面临考验时,就会出现如此刻一般的问题。
“你……你为什么不……”
拓拔小月也察觉到孙武的问题,想出声提醒他,直接用如来神掌、天子龙拳之类的绝世武功开路,会比现在更有效,但话到嘴边,登时明白孙武的顾忌,城头上还有许多拼死抵抗的龟兹士兵,虽说照这样下去,一刻钟内他们大概都要完蛋,不过若孙武以如来神掌轰出,他们肯定是立刻死光,说不定再倒霉一点,连北宫罗汉、纳兰元蝶都给波及,那就真的很搞笑了。
“你不是练了很多种武功吗?就不能换点别的用?更适当一点的……”
少女声嘶力竭地叫喊,在周围魔狼的咆哮声中,显得异常微弱,如果不是因为两人背靠着背,孙武恐怕还听不见。
(适当的?还有什么更适当的?凤凰七绝?易筋经、洗髓经?还是卯起来用白虎拳道,以势凌人?说不定装狮子大吼一声,吓吓魔狼,能把它们给吓跑也不一定?)
拓拔小月希望能点醒孙武,无奈他本来就不擅长思考,听了拓拔小月的话,脑里更是混乱,差点就被魔狼群给扑倒在地。
“你……你振作一点啊,你和这些野兽不一样的,人类懂得用工具啊,你空手不行,难道拿武器也不行吗?你杂七杂八的武功练那么多,不会连兵器都不懂得使吧?”
面对这个质疑,孙武只有苦笑的份。在梁山泊的时候,自己之所以特别修练金钟罩,就是为了抵抗姊姊和小殇的凌虐,说得明白一点,一个几乎都只是在挨揍的人,哪有可能去学舞刀弄剑的技巧?
“喂!你……”
拓拔小月看孙武没有反应,心中焦急,叫了一声,哪知道她连续分心说话,手上应付不过来,周围魔狼在这时密集扑击,压力奇大,她挡了几剑,承受不住那股巨力,手腕剧痛,光剑登时脱手飞出。
“啊!”
少女的惶恐惊呼,传至孙武耳里,他心中一动,转头同时,眼角余光恰好瞥到那柄自拓拔小月手中飞出,由空中坠下,正逐渐变得黯淡的光剑。
孙武以前不曾习剑……至少没有正式学过,被剑追着砍的经验倒是很多,只不过以前被人拿剑追砍的时候,从来没什么感觉,此刻看着那柄光剑在空中翻动,孙武心中蓦地一动,好像脑海里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
那不是一种单纯的感觉,刹那间,孙武的脑海中满是剑光刃影,仿佛正有人使着长剑,在眼前划出一道道妙到巅峰,暗合天地至理的轨迹。随着剑影光痕,孙武不但周身热血贲张,脑中记忆还像是书本翻页,快速回溯,回到了当初在慈航静殿,开启西门朱玉地下宝藏,手掌接触到宝藏存放处那座石台的感觉。
……有某种东西,某些画面,从石台之中传透过来。
一直到现在,孙武都不晓得那些东西是什么,只是那些东西偶尔会化成影像,在脑中快速闪过,却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直至此刻,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画面,变成了清晰的剑影光痕,他才骤然明白,那就是所谓的剑意。
剑意,是剑式的灵魂,意在剑先,透过剑意传达的剑式,不但可以传授剑式最深奥的精义,如果在修习者层次相差太大的情形下,甚至可能化成魔咒,操控人的意志。
孙武不了解这些,但是当体内热血猛然冲向脑部,脑中的剑影挥舞成一团强光时,他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手,接住那柄掉落中的光剑。
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了很多事,拓拔小月光剑脱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变招,便给旁边的魔狼一下扑倒,大口利齿猛噬向少女雪白的颈项,而孙武突然伸手接剑,胸口破绽大露,左侧、前方分别有魔狼袭击,狼爪抓着他的胸口,左侧一头魔狼大口咬在他的肩头。
耀眼金芒骤起,魔狼的一爪、一噬,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钢铁都会被扯裂,但碰上金钟罩第七关以上的防御,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反而被震弹出的金钟劲弄得牙根出血、利爪弯曲。
如果只是金钟劲与魔狼的爪牙相抗,两边还会相互对峙一阵,可是一股沛然大力却在此时爆发,以少年的身躯为中心,咬着他左肩的狼头炸成粉碎,撕抓他胸口的狼爪齐腕炸断,爆炸力更形成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散去,方圆五米之内俱受波及,朝这扑击的魔狼倒成了一片,就连扑压在拓拔小月身上的那头魔狼,都被冲击波掀翻滚倒,拓拔小月因为是躺平在地上,反倒不受影响,只是对这剧变大感意外。
最初,拓拔小月以为,这股大力是某一式猛招所发,但跟着发生的事,让她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式猛招的前兆,真正的威力此时才要爆发。
……混乱的城头上,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吟啸,是光剑密集斩裂大气的破风声,听起来却仿似龙吟,紧接着,“龙”在城头上现身了!
以龙作为武学形象的技巧不少,大武龙族的天子龙拳,是其中公认的佼佼者,皇者天威,世间万物莫可匹敌,但此刻出现在龟兹城头的,却是一头绝不逊于天子真皇的魔龙!
璀璨的黄金光芒,内中隐隐透着如血红光,在高速旋转中化为龙形,成为一条黄金赤龙,先在原地高速盘绕两圈,跟着便笔直冲出。
黄金赤龙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无论是铜墙石壁、重装机械,还是魔狼钢躯,凡是被金芒所沾着的物体,都被一股大力给卷扯进去,绞成碎烂,尤其是魔狼,就像被这条杀性极大的魔龙给吞噬,一一被扯卷入内,在惨嚎声中,给绞烂成无数拇指大小的血肉碎块,喷洒向四面八方,令空中下起血雨,魔龙沐浴在血色雨雾之中。
短短十数秒之内,赤血魔龙肆虐龟兹城头,宰杀魔狼超过四十头,在城头上染出一条近百米的血路,到处都喷溅着骨、肉、血的小碎方块,惨不忍睹,杀性之烈,世所罕有。
可是在这一条杀戮血途上,却有一件异事,当魔龙肆虐纵横,吞噬魔狼,每次快要碰到重伤的龟兹士兵时,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利转向,没有伤及无辜,这条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路之上,未有人命牺牲,看在慢慢爬起的拓拔小月眼里,则是满满的惊奇。
刚才被魔狼扑倒,差一点就要被咬断喉咙的拓拔小月,其实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因为那头一度危及她性命的魔狼,先是被冲击波掀翻倒地,跟着就被剑气魔龙千削万剐,粉身碎骨,血雨洒了一地。
莫名其妙地脱险,又给当头洒来的血雨弄了一身腥,拓拔小月整个处于惊愕状态,反应不过来,然而,看着眼前这条血路,还有那条杀性奇重的赤血魔龙,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事,一式曾震动域外的剑招。
“……是……惊情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