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挟着荡平煞域的功绩班师回朝,皇甫铭亲率文武出京城百里迎接。
时辰一到,则见远方大军行来。
铁鹰脚胯怒马,身着戎装,意气风发,引领万军归来,就在距离迎接队伍的百步之处,铁鹰忽然伸手一摆,全军将士倏然止步,整齐如一。
铁鹰翻身下马,朝皇甫铭行军礼,朗声说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将士同时行礼,甲胄划出整齐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吾皇万岁!”
声音整齐无比,直冲九霄,帝都百里方圆清晰可闻,尽显武功之强盛。
目睹如此盛大军容,皇甫铭难掩喜色,双手虚抬:“诸位将士辛苦了!”
铁鹰见状,右手往后一举,五指倏地握成拳状,全军同时噤声,针落可闻,看得皇甫铭一阵唏嘘赞叹:“动如风雷,止似静渊,好一支强兵!”
侯翔宇进言道:“也只有此等军容才能扫平煞域。”
皇甫铭点头道:“国丈所言甚是,能有如此强军保家卫国,实乃江山社稷之福。”
侯翔宇道:“这也是托皇上鸿福。”
皇甫铭甚喜,面带笑容,亲自朝大军走去:“铁卿家,征战辛苦,且让朕好好瞧瞧你!”
铁鹰肃容道:“为国效力,武人之责也!此番西征,臣等不负皇上重托,已将煞域连根拔起,煞域冥海已被毁去,厉帝兵败自尽,十大鬼王全数伏诛,三头尸王行踪不明,魔界也向皇上呈递降表,愿永世归顺吾皇天威。”
“好,好,好!”
皇甫铭连说几声好,心情激动万分,想当初三族横行诸天万界,哪怕三教圣人也奈何不得,如今自己竟完成荡煞伏魔的功绩,此等成就莫说大恒历代先帝,就是上古圣贤也做不到。
“战士们辛苦了,稍后朕自有重赏!”
皇甫铭眉飞色舞,龙颜大悦。
就在此时,军中驶出一架銮驾凤车,一道华贵倩影缓缓走出,正是国母侯玉玲。
皇甫铭满怀激动,迎了上去,侯玉玲忙敛首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皇甫铭将她扶起,柔声道:“皇后不必多礼,此次荡煞西征,皇后当记一大功!”
铁鹰说道:“此次大战,皇后娘娘单刀独战将臣、后卿两大尸王,打得这两头孽畜抱头鼠窜,昭显吾朝皇威。”
皇甫铭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也!皇后要何赏赐,朕自当满足。”
侯玉玲谦虚地道:“臣妾早是三宫六院之主,实乃百世修来的福分,实在不敢再有任何奢求,此战也不过是替皇上分担,若皇上真要赏赐,那便将臣妾那一份都赐封给三军将士吧。”
无论是什么位置的男人,有如此贤妻都是有面子的事,皇甫铭更是喜上加喜,立即命人宣读册封圣旨,铁鹰官拜朝廷兵马大元帅,身兼太子少保及内阁首辅,年纪轻轻便已经出将入相,就连当年的杨烨亦无此等殊荣;金子云、萧玄等将领都官升三级,封侯进爵,而参战的江南军等将也都得了赏赐,但奔雷部及龙辉都未出现,江南方面只是派来了一个薛乐。
此举正是龙辉的旨意,毕竟此战主力是朝廷军,最大功勋也是主帅铁鹰,他不方便出现抢夺风头,所以只派来一个文臣,既做足礼数,又不喧宾夺主。
尚在西夷征战的仇白飞本部因不在神州,所以没有当场册封,但其家眷子嗣都有得了一份丰厚的嘉奖。
礼仪官继续念诵圣旨:“封侯战戈为平西侯,赐万户……”
话音未落,侯玉玲忽然朝皇甫铭跪下:“皇上,请收回对家兄的封赏!”
皇甫铭脸色一愣,奇道:“皇后,国舅作战勇猛,更是率军奇袭阴河分流,为平煞大业立下功勋伟业,这些全军将士都看在眼里,为何要朕收回封赏?”
侯玉玲道:“家兄战中伤势颇重,需寻静地修养,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其伤势实在无益,而且他也曾托臣妾向皇上请辞,希望能卸下所有权位,静心养伤。”
皇甫铭环视四周,确实没见侯战戈身影。
侯玉玲道:“此战虽取得大胜,但也是许多将士不顾性命换来的,所以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将家兄的一切封赏,全部赐给战死将士的家眷后人。”
此话一出,将士们纷纷目泛水雾,有的将士想起昔日同袍竟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落下男儿泪,感动不已,心中更是大赞皇后贤惠。
薛乐看得明白,忖道:“好一招急流勇退,既换来贤后美名,又争取军心,更让家族避开不必要的争端,其勇不逊白妃,其智不落楚后。”
此役侯氏一族可谓是大出风头,立下巨大名望,再加上是外戚,家族注定要鼎盛一时,甚至成为神州第一世家也不为过,太后一脉的萧家,王太妃的王家,河东裴家,辽东崔家……这些世家都注定要被侯家反压一头,而侯玉玲这番替兄请辞,虽不知出自什么原因,却是十分漂亮,既树立了威望,又避开了风头,还拉拢了大片军心,算是恰到好处的韬光养晦。
侯翔宇也出声请旨道:“皇上,犬子资质顽劣,性情鲁钝,实非公爵王侯之才,所以还请皇上接纳皇后请求。”
皇甫铭道:“既然如此,便依国丈和皇后之言。”
册封完毕,众将士衣锦还乡,无不眉开眼笑看,心满意足。
翌日早朝,侯翔宇递上奏章,提出了一套详细的修养民生之策,诸如屯田、鼓励生养、屯田垦荒等,听得众大臣无不点头赞叹。
末了,侯翔宇又说道:“连年征战,神州疮痍,百姓苦楚,老臣恳请皇上减免赋税,予民修养。”
皇甫铭道:“国丈所言有理,朕允了。”
侯翔宇又道:“此外,民生疲惫,还请皇上能调出内库之财。”
此话一出,令得群臣震惊,要知道内库实际上就是皇帝养老婆养儿子的钱财。
皇甫铭不假思索地道:“允了!”
几个老臣子连忙出来劝阻:“皇上,内库乃皇上之家财,亦是天子威德之本,断不可乱动。”
皇甫铭道:“荒谬,国家运势,军民生气才是天子威德之本,如今神州初定,百废待兴,若不早日恢复元气,吾大恒国运岂不要衰退。朕再告诉汝等一事,昨夜皇后已经将东宫的首饰珠宝,华服绸缎全部捐出,藉此筹备钱财用于重建国运,尔等迂腐,惭不惭愧!”
百官又是一阵嘘唏,纷纷称赞皇后贤惠,天佑大恒。
退朝后,皇甫铭回到后宫,得知皇后不在东宫,有些奇异,询问宫女后才知侯玉玲出宫处置一些事情,对于这贤惠的皇后,皇甫铭也是极为宽容,他也没有那一套繁琐的后宫规矩套在侯玉玲身上。
皇甫铭到栖霞宫向萧太后请安,入了宫内,见萧太后正在品茶,而宫内的诸般名贵装饰皆已经卸下,皇甫铭不解询问道:“母后,这栖霞宫为何如此冷清?”萧太后道:“皇儿,我得知玉玲已经散去东宫华饰,以筹备钱粮用于民生修养,哀家身为皇太后,又岂能不替亲儿尽力呢!”
皇甫铭一阵感激,拜谢道:“是儿臣无能,累母后受苦了!”
萧太后道:“无妨,咱们好不容易才守住祖宗基业,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皇甫铭又问道:“母后可曾知晓玉玲到往何处?”
萧太后腮边涌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薄晕,咬了咬下唇道:“玉玲……她似乎去了西州。”
皇甫铭微微一愣,奇道:“她到西州何故?”
萧太后道:“似乎是要将巡视地形,以作魔界兵马驻扎之地。”
皇甫铭恍然大悟,道:“西州山势险峻,地贫荒凉,给魔军驻扎倒也不失一个限制他们的法子。”
萧太后道:“玉玲能战善智,又是自省起身,皇儿,你能有此贤后实在是福分,可得好好待她。”
皇甫铭道:“皇后贤惠世人皆知,皇儿更是铭记在心。”
西州位于西域东南侧,位临南蛮荒林,地势险峻,山路崎岖,极是难行,今日却多了两道身影,竟是两名女子,一主一仆,侯玉玲及身边那名唤阿锳的女卫,主仆二人简装而行,身着劲袍长靴,秀发挽髻,不施粉黛,不佩珠花,显得清爽干练,英姿飒爽。
侯玉玲小蛮靴轻点地面,身若飘絮,登顶山峦,阿锳也是纵身踏云,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站在群峰之巅,俯视四周,大有吞吐山河之势。
阿锳问道:“娘娘,为何要屈尊到这么一个贫瘠之地来?”
侯玉玲并未开口,而是以神念传音道:“谛听可闻万界之声,我们要以神念谈话,省得泄密。”
阿锳闻言忙分出神念沟通主子。
侯玉玲道:“据魔典记载,太荒时期,凤祖曾于此地破空渡劫,然引来天外玄雷阻挠,玄雷威力甚大,凤祖也承受不住,若非玄天真龙出手相助,恐怕凤凰一脉早已断绝。”
阿锳惊愕不已。
侯玉玲继续道:“凤凰不死,乾坤之内,无物可制,唯独这天外玄雷有灭凤之能,来日我们免不得要跟妖族对上,到这儿走一趟或许能悟克凤诀窍。”
阿锳道:“莫非娘娘要从地气中寻出天外玄雷的线索?”
侯玉玲道:“是耶非耶。那日大战厉帝的时候,江南王曾使出暗色雷霆之力,想必他对天外玄雷更加了解,同理可推,小妖后也知道其中道理,只是从单方面下手,必定不能完善,还得再琢磨琢磨。”
侯玉玲环绕着群山走了一圈,到达了一个地势颇低的陡坡,四周环山,峦险如刀,形成八面包围之险峻煞势。
侯玉玲倒抽一口冷气,叹道:“好一个凶险之地。”
就在此时,体内的凤凰心魔之力莫名躁动,侯玉玲暗忖道:“心魔躁动,这儿定有其不安之物。”
于是调动元功,神念与凤凰心魔接引,令得她竟看见了千万年前的一幕——九霄之上出现一个庞大凹陷,凹陷四周苍穹雷云密布,紫雷电光宛若游龙走蛇,中央核心之处则见诸天星辰,璀璨艳丽与天灾杀劫相互映衬,交织成一幅异样景象。
雷电霹雳之中唯见凤凰飞舞,左躲右闪,避开连环雷罡,似乎正努力地朝星辰核心飞去。
过了一阵,无数雷电凝聚成团,形成一个个的雷球打了下来,凤凰凝出人形,独挡漫天雷劫,接下来天外降下玄雷霹雳,凤祖的第八凤魄被打出体外,命悬一线……到了这里记忆已然终止。
侯玉玲体内养有楚婉冰的心魔,此次回到凤祖渡劫之地,多少会生出一丝感应,故而得窥部分凤凰往事。
“阿锳,将旗帜打出来!”
侯玉玲招呼道,阿锳忙着手去办,只见她取下背后行囊,行囊内摆放着十二枚令旗。
这十二令旗具有吸灵聚能之晓,阿锳按照主子吩咐将令旗插在山坡周围的十二个方位,令旗便开始吸纳地气中所残留的玄雷霹雳劲。
阿锳蹙眉道:“这残劲颇为羸弱,若要对付当世之凤凰恐怕尚显不足。”
侯玉玲道:“本宫并非单纯依靠这残劲。”
说着撮指成刀,划破手腕,顿时血花四溅,朱红落地,顿时八方泛起赤霞,十二面令旗绽放出魔魅绛光。
阿锳一愣,惊道:“娘娘,您以半身精血引动阵元,这太过鲁莽了,对您玉体伤害极大?”
侯玉玲面色苍白,道:“精血虽损,调息一阵便能恢复,这个阵法是给日后留一个保障。”
侯阿锳伸手将侯玉玲搀扶起来,说道:“奴婢愚钝,不知此阵有何玄妙。”
侯玉玲道:“那十二面令旗是以万魔元石打造,按照此阵名为十二魔天阵,乃是一门活阵,当激发阵元后,此阵便能与周围环境同化,所以也能吸纳残留的玄雷劲。”
阿锳明白过来:“娘娘是要以这玄雷残劲作为阵法运转核心,藉而克制凤凰一脉?”
侯玉玲点了点头,说道:“阵元激活后,此阵便能逐渐成长,待一年半载后阵型即成。此阵另一个妙处便是循序渐进,厚积薄发,阵法凝聚时不会有任何动静,可起掩人耳目之效。”
阿锳敬佩地道:“娘娘深谋远虑,奴婢佩服。此处地势特别,不如娘娘为其赐名?”
侯玉玲愣了愣,道:“赐名?这本宫倒是未曾想过,你有何建议?”
阿锳道:“凤祖曾在此地遭劫,而娘娘又布下十二魔天阵,亦是克制凤凰一脉,依属下之间,不如便称为落凤坡!”
“落凤坡?也好,就取此名!”
侯玉玲幽幽一叹,暗忖道:“但愿此阵永不用,此名永不应。”
没过多久,仇白飞的西征大军也是凯歌高奏,隆重回师,皇甫铭再度举国欢庆,但规模不如铁鹰那一路。
仇白飞入殿拜封,皇甫铭拜其为朝廷水师元帅,入内阁大臣。
仇白飞则回道:“常年征战,微臣满身伤患,体弱气虚,实在无力再征战天下,再者如今天下生平,兵武止息,还请陛下让臣能到风景佳地养老,做一富家翁。”
对方既然要交出兵权,皇甫铭也乐得顺水推舟,给予丰厚赏赐,册其为卫国公,列一品侯爵,御赐金带锦袍。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北疆奏折:“启禀皇上,北疆神威镇国王有折子传来。”皇甫铭微愣,蹙眉道:“杨王有何要事,且念来听听。”
侍者展开奏章念诵道:“如今天下初平,煞灭魔降,异族俯首,内无忧外无患,恢复民生乃首要之重,可裁兵武节省军费以作民用。北疆将士多年征战,多有倦战之意,臣在此请命,望朝廷遣北疆边军以解甲归田。臣杨烨叩拜圣上洪恩!”
紧接着又有使臣有呈上一个锦盒,盒中安放之物正是神威镇国王的金印,更有一封辞呈,显然是挂印封金,交出权位。
先帝时期的两大强臣在同一天交出兵权,皇甫铭自然是爽快答应,又命人向北疆边军发布丰厚遣散费,安置退役士兵。
两路大军都已大胜而归,皇甫铭龙颜大悦,此时一名文臣进言道:“吾皇恩威举世莫敌,外灭煞域西夷,内修民生道德,神州安定,四方祥和,吾皇功绩已前无古人,依老臣之见,皇上可登泰山封禅!”
众人定神一看,正是礼部尚书王术。
群臣皆纷纷点头赞同。
皇甫铭问道:“国丈有何见解?”
侯翔宇道:“历代君王凡有功绩者都会登泰山而封禅,如今皇上文治武功早已超过历代帝王,若再效仿前人岂能表彰出吾皇功绩。依老臣所见,皇上不必再登泰山,而是直登九天,居天宫之上,掌管天地。”
此话一出,群臣惊愕。
侯翔宇继续说道:“如今修者功力大增,天人以上修为者皆可无视千军万马,此次皇上发兵讨伐煞域,引来许多神魔高手相助,可见吾皇之功德已布万界,实乃群心所归。神州先三教相辅,再有妖族归降,后有魔界称臣,可谓是神佛仙妖魔人皆一致来朝。这种种功绩,各位大臣可认为凡尘帝号还能匹配吾皇乎?”
群臣皆摇头答不能。
侯翔宇道:“既然如此,那老臣便恭请陛下改称天帝,铸造天宫,统领万界。”
皇甫铭又惊又喜,说道:“帝号可改,但宫阙如何易于,更勿天宫!”
其他大臣也道:“如今民生未复,如何能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侯翔宇道:“无需劳民,也无需伤财,只需遣那十几万魔兵去建造天宫即可!”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满朝震动,文武大臣各执其词,争论不休,声浪如潮。
散朝后仍无结果,皇甫铭单独召见侯翔宇问道:“国丈为何要提出让魔军修建宫阙?”
侯翔宇道:“皇上不必多虑,老臣此举用意有三,其一是魔军曾协同煞域对抗我朝廷王师,虽是归降,但实则是又过无功,此乃让他们将功折罪;其二便是试探魔界是否真心归降,若其心有不服,自然会生出异变,也好早日将祸害斩于萌芽;其三便是借着建造天宫之名来重编魔军,杜绝长久之害,也能增强我军实力。”
皇甫铭道:“若魔军趁机生变作乱呢?”
侯翔宇道:“老臣举荐一人可防魔军作乱。”
皇甫铭问道:“何人?”
侯翔宇道:“正是国师元鼎真人!”
皇甫铭道:“此事不妥,元鼎真人心高气傲,怎会屈尊去到魔军附近以做监视!”
侯翔宇道:“老臣愚见,皇上可先拜元鼎为天师,以师而礼之,然后在替其建造一座居于天穹之上的殿宇道场。此道场建在天宫之前,且是千百年来首座居于天外之道场,元鼎自然会感激皇上的尊崇之意。”
皇甫铭道:“登顶九天云霄,非常人能为,朕如何去凑齐这等能力的工匠?”侯翔宇道:“皇上不必忧虑,道家能人万千,皇上只要在向元鼎宣旨时暗示一二,他自会遣弟子建造天外道场。”
皇甫铭道:“国丈所言甚是。”
侯翔宇道:“待天外道场完工后,皇上再着手建造天宫,那时元鼎天师已经在坐镇天外道场,岂不威慑群魔乎!”
皇甫铭大喜道:“大胜归来,朕一直想不到该如何厚谢国师,今日听国丈一言,端的是茅塞顿开,朕便命人下旨,如此一来可谓是一举数得!”
散朝之后仇白飞便驾车离京,以掩人耳目之法奔往江南地界。
入了金陵,仇白飞更暗中拜觐玄天府,风望尘早已回府,亲自出门迎接。
仇白飞拱手拜谢道:“风大人,仇某前来谢恩了。”
风望尘忙迎他进来,呵呵笑道:“仇帅来得正好,闲话少提,今日正是两位小王爷和小郡主的满月佳庆,王爷得知仇帅前来,命在下领大帅前往九云山庄饮上一杯清酒。”
仇白飞点头应允。
到达九云山庄,宾客络绎,车马不绝,江南军政商贾皆到场庆贺,山庄内也大摆筵席,张灯结彩,仇白飞进入席间竟看见凌霄、王栋、梁明等人,昔日老对手相互对视一眼,先是尴尬,随即抿嘴一笑,举杯对饮,一笑泯恩仇。
除了龙麟军嫡系外,慕容熙、北城露和杜娇夫妇等也到场庆贺,此外儒门西宗教主孟轲携夫人素荷珺、东宗教主孔丘,道门教主鸿钧等都一一在场。
不过多时,龙辉携崔蝶、秦素雅出席,三名儿女由乳娘抱来,众人纷纷起座贺喜,龙辉也举杯朝宾客敬酒,气氛融融恰恰。
酒席结束,宾客们相继散去,风望尘立即请仇白飞入内厅奉茶,竟见到杨烨和陆乘烟赫然在座。
杨烨对他颔首一笑,仇白飞忙行礼拜见:“见过督帅。”
杨烨道:“杨某已经封金挂印,卸去军权和王位,仇帅不必再如此称吾。”
仇白飞道:“仇某也是辞官卸权。”
龙辉由内堂走出,朝二人行礼,众人分主客入座,再奉上香茗伺候。
杨烨笑道:“王爷如此厚礼招呼吾山野村民,杨某实在受之有愧。”
龙辉道:“杨督帅,你莫要消遣我。”
两人相视而笑,龙辉又朝仇白飞行礼。
仇白飞受宠若惊,朝龙辉下拜道:“仇某特来叩谢王爷提点之恩。”
龙辉扶他入座:“不必多礼。”
仇白飞道:“仇某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龙辉道:“本王已重组水师,正确主将,仇帅可真是雪中送炭!”
杨烨忽然开口道:“仇贤弟刚辞官,龙辉你便将他拉入营内,岂不惹人非议?”
仇白飞道:“仇某已经想好了,暂且先暗中训练水师舰队,并不露面,待必要时再现身。”
龙辉笑道:“如此甚好。”
仇白飞问道:“杨督帅,仇某听闻您呈上了辞官裁军的奏折,不知这是何故?”
杨烨道:“此事还是由陆先生详说吧。”
陆乘烟道:“神州已定,且北疆无患,外族尽灭,徒留十余万大军于铁壁关只是虚耗庞大军费,亦惹人妒,遣散精锐,让他们以退役另谋出路的名义去做些生意,而天下间又有那个地方比江南更好做生意?”
仇白飞道:“督帅在北疆经营半生,就这么放弃了,岂不可惜?”
杨烨道:“以往的铁壁关是为了防御草原侵犯,如今草原已归入神州,铁壁关的意义不比以往,再者北疆贫瘠,留在那里不过是损耗人力物力,倒不如散去虚名,还更好行事。”
龙辉道:“自从封神法印解开后,地域的战略也无以往重要,唯人力是重中之重,区区一个铁壁关舍了便舍了!”
仇白飞将朝堂所发生的一切说出,龙辉听得眉头轻蹙,望着杨、陆二人道:“二位对此有何看法?”
杨烨沉吟不语,陆乘烟道:“修建天宫以宣示功德,从表面看来当今皇上确实超过了历代帝君,元鼎身为国师,在天外设道观也无可厚非,将魔军发配到天外修筑工事也是一种驯服降兵的手段,这一系列的举措甚为妥善。”
仇白飞道:“侯翔宇此人谋略极高,他的一双儿女也是龙凤之姿,长子勇武善战,幼女才德兼备,这侯家比起其他外戚更似模样!”
龙辉道:“皇后辞赏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却是有贤后之风范,替其兄推却高官厚禄,也让侯家避开了风头浪口,可见其智不简单。”
杨烨道:“龙辉,你可还记得挪移阵法损毁之事?”
龙辉道:“始终不敢忘却。而且这场平煞大战同样有不少疑点,让吾很是纳闷,即便厉帝再有野心,也不该在实力未固之时主动挑衅!”
杨烨道:“此战就如同营后阵法被毁一般,疑点重重,若吾没猜错,战火之源与阵法被毁息息相关。”
龙辉道:“那督帅可有怀疑对象?”
这时仇白飞起身欲拜别:“王爷,仇某暂且回避。”
龙辉摆摆手道:“仇帅乃我军水师大元帅,亦是本王左膀右臂,何须躲闪,但听无妨!”
仇白飞心头一阵感激,势要进一步效忠龙辉。
风望尘打趣笑道:“不如王爷和督帅都写出来,且看看是不是同猜一人?”
陆乘烟也笑道:“二位正好各写那人的半个名字,且看看合起来是否登对!”龙辉笑道:“甚好,笔墨伺候!”
二人接过笔墨后,各自在掌心写了一个字,然后摊开掌心一看,龙辉手中写了一个魔,杨烨掌中是一个尊,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大笑。
笑毕,杨烨问道:“既然都怀疑魔尊,那他现在何处?”
龙辉道:“可能隐于暗处,也可能另以身份掩饰!”
风望尘道:“既然如此,我们得好生排查一番咱们的阵营,是否有可疑人物!”
龙辉点头道:“虽说未必有效,但也总胜过无作为,此事便由望尘你全权处理了!”
陆乘烟道:“既然魔尊可能仍存世,那么阴阳双魔也未必全亡,也许从他们方面下手要比追查老辣的魔尊容易些。”
风望尘道:“风某已暗遣雀影留意他们兄妹,但一直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头绪。”
龙辉道:“一切尽力即可,记得留意魔军动向。”
风望尘应是。
短暂交谈后,众人也相继散去,龙辉问道:“仇大帅,可感眼乏力倦?”
仇白飞摇头道:“未觉得,仇某仍旧精神。”
龙辉笑道:“那可愿随本王一行荒海?”
仇白飞心情为之一颤,拱手道:“属下愿往。”
龙辉抬手轻扬,平地起风,将仇白飞托上九霄,随即御风而去,领着仇白飞直抵荒海之滨。
龙辉打了个响指,神念朝四面布下,霎时海涛翻涌,无数水族从海中窜出,鲸鲨蟹鳌相继而现,延绵千余里,纷纷朝龙辉朝拜,紧接着又见蛟影翻腾,吟若风雷。
龙辉沉声一喝:“水族群兵速速化形!”
众鱼虾得令竟跃起水面,周身绽放灵光,化作人态,原先的鳞甲则变作盔甲,尖牙利钳则做武器,呈强兵猛将状,仇白飞看得两眼发直,难以置信。
龙辉摆手道:“变回去吧!”
众虾兵蟹将又化作水族原形。
仇白飞惊愕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龙辉道:“荒海古老悠久,海中除了蛟龙外,还有不少开了灵智的水族,吾便暗中将其召来,它们其实都已存活世间多年,早有一定的修行根基,只是未得合适的修行法门,吾将一些功法授予它们,这些水族竟有了化人成形之能,来日水中作战,他们便是一大助力!”
仇白飞蹙眉道:“王爷请恕属下无礼,此事似乎太过轻巧,不知有何隐患?”龙辉满意笑道:“不询军之优,先问兵之劣,冷静十足,果然是大帅之才,本王没有看错人!”
继续说道:“他们灵智初成,根基未稳,每次化形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虽然实力大增,过后便会十分虚弱,所以化形时机得拿捏妥当。”
仇白飞点头道:“属下切记。”
“好,吾再带你入海一行!”
龙辉施展神通,化出一个结界,将自己和仇白飞裹在内,隔绝了海水,涉水如平地。
初入海底深处,仇白飞也是满脸好奇,东张西望,待来到一处海峡上方,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海底之中竟耸立着一座宏伟的水晶建筑;再仔细一看,其形式乃是军寨,那水晶则是包裹在外围的护罩,城池间的空地陈列着一艘艘的战船,显然是一个隐藏在海中的水师营寨。
龙辉说道:“这便是龙麟军的崭新水寨,外层乃护罩取自儒门的四维镇邪界,内中城寨材料是深海铁矿,甚是坚固。”
挨近水寨,则见辕门处悬着数个大字——水晶城,仇白飞细想道:“四维镇邪界的光晕晶莹透彻,倒也符合水晶二字。”
城寨中见到不少盘龙圣脉的弟子正在出没,全身四周有光环笼罩。
龙辉解释道:“他们佩戴着拜龙殿所炼制的避水珠,故而能在水中来去自如,这水寨便是他们努力建造的。”
众弟子见了龙辉纷纷朝拜行礼,龙辉含笑摆手,让他们先忙自己的事。
再看陈列在校场上的战舰舟船,其规模也大致按照那支西征水师排布,同样是主舰、战舰、战船、飞舟这四重构造,主舰则是龙辉那艘盘龙号,这艘巨船显然是重新改建,护甲和火炮都非昔日可比,而且所裹铁甲都刻有水性符文,仇白飞再看其余战船都有一样的符文,令他颇为不解。
龙辉解释道:“荒海深处有一种奇木,名曰海铁杉,我军这一批战船之龙骨都是以这种奇木打造。海铁杉质地坚韧,硬度尤胜钢铁,几乎刀枪不入,唯独怕蛟龙唾液和爪牙,所以是策动蛟龙才取来足够的木材。”
仇白飞听着龙辉继续讲解,原来龙麟军取得这些奇木后,便着手建造战船,为了增加船舰的实力,玉无痕更费尽苦心,撰写出一套名为“水藏灵咒”的符文,此咒符具有蓄水能强化自身的神效,将符文刻舰船的铁甲上,令舰船吸水之灵气增强本体。
但万事有利弊,咒符虽能蓄水强化战舰,但每日所能吸取的水灵极少,需一年半载方能功成,除此之外,这些船舰都装备了犹如玄鲸舟那般的水囊,可升可沉!大致讲过一遍后,龙辉立即呼唤道:“敖晶何在?”
一名身着盘龙圣脉服饰的年轻弟子快速奔来:“敖晶参见龙主。”
龙辉道:“敖晶,这位仇白飞乃吾任命之水师元帅,你将水寨详情好好给仇大帅讲解。”
敖晶躬身领命。
龙辉道:“仇大帅,敖晶乃盘龙六部文策司的干将,亦是风望尘的学生,这水寨便由他负责督工,有何疑惑便可问他。”
仇白飞道:“属下遵命。”
龙辉道:“仇大帅,你便留在海中,一来可掩饰行踪,二来也能操练水军!”仇白飞单膝跪下拜恩道:“微臣谨遵主公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