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辉环视四周,只见男宾座位处有二十多名儒生在饮酒洽谈,他们之中有老有少,而女宾座位亦有五六名衣襟华丽的女子低头窃语,无一例外全是年青女子。
楚姑娘年纪虽小,但却生得清秀亮丽,十足的美人胚子,自她走进去那一刻,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无论男女都被这小美人吸引。
“这位姑娘,能进到第七层,想必文采着实不凡,不知如何称呼?”一位身着兰花镶金衫,白云锦绣裙美貌女子微笑地问道。
楚姑娘点头回答道:“姐姐过奖,小女子只是略识几句诗词,哪能跟在座的姐姐相比。”她语气不卑不亢,仪态落落大方,众人不由暗自赞赏。
两道身影缓缓从后堂走出,一者气度非凡,沉稳如渊;一者丰文儒雅,年轻俊才──正是成渊之、高鸿。两人普一出场,便将诗词大会的气氛顿时推向高潮。
成渊之在主位坐下,带微笑道:“多谢诸位能来参加这次诗词大会,老朽先敬各位一杯。”众人也纷纷举杯应和,美酒入口,香醇甘美。
成渊之缓缓放下酒望向窗外的夜色道:“一朝看花花事空,百年读月月身同,镜花水月何从影,云散缘由不是风。”这首诗颇有几分观尽红尘之意,甚至有几分看透生死的无奈。
一名中年儒生吟道:“十年寒窗展翅飞,笑倾朝堂定国邦,问君谁断兴衰事,一羽千秋万里行。”此诗真实描绘了成渊之从寒窗苦读到三朝元老的半生功劳,再到锦绣还乡,可谓概括了成渊之的一生。
成渊之呵呵笑道:“齐先生实在太过奖了,老朽岂能担当先生这般称赞。”
那中年儒生,名为齐桓,乃江南一带著名的理学大家。只见他笑道:“普天下若成老都担当不起此等荣耀,时间哪还有读书人能担此殊荣。”
成渊之笑道:“今日七夕佳节,不论国事,只谈风月。凌云,你正值青春年少,就由你开个头,记住只准以风花雪月为题材,不许做那些忧国忧民的诗词。”
高鸿颔首道:“是。那学生就献丑了!”只见他眉头微皱,目光一亮,立时颂词一首、“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幽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
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好一个‘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道尽了牛郎织女的无边思愁与凄苦,高公子果真才高八斗,妾身佩服。”说话的正是那名身着兰花镶金衫,白云锦绣裙美貌女子。
高鸿显然是识得此人,连忙回礼道:“秦姑娘言重了,高某只是略识几个粗字,哪敢在姑娘面前献丑。”
女子姓秦,闺名素雅,乃江南三十六郡公认的第一才女,自幼便有不凡才学,只因身为女儿身难以一展才华。此次听闻成渊之举行诗词大会,便不惜千里赶来。秦素雅笑道:“高公子,要是你只是略识几个粗字,那我这妇道人家岂不是目不识丁。”
齐桓道:“秦小姐,你就不要继续盯着高公子不放了,不如你也来一佳作如何?”
秦素雅笑道:“佳作倒不敢当,妾身方才脑海里倒想到一些拙句,还请成院长跟高公子指点一二。”便听她那柔和甜腻的嗓音念道:“情弦到此已收声,自此不复弹琴影。如念半兹在心处,便教天风催薄命。”诗句意境优雅,不但道出了世间恩爱男女分隔天涯的苦楚,却暗中透着自己身为女儿身的不甘。
楚姑娘笑道:“秦姐姐真是才貌兼备,小妹也有一首劣作想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见笑。”秦素雅看着这个小姑娘甜美的笑容,心生喜爱,柔声道:“妹妹太客气了,姐姐那会取笑你。”楚姑娘微张檀口,款款道:“满楼红袖月轻摇,牡丹芍药扑红绡,王侯将相皆粪土,五陵子弟竞折腰。”前两句赞美秦素雅的如花美貌与出众才思,后两句暗中鼓励她不需为自己的女儿身苦恼──王侯将相,皇子贵族在你面前也不过浮云一片。
秦素雅美目泛起丝丝涟漪,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对楚姑娘更添好感。成渊之拍案笑道:“秦小姐果真好文采,这位姑娘也不差,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楚姑娘起身道:“小女子姓楚,见过成院长。”成渊之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楚姑娘一阵,便觉得这少女眉宇间竟有几分熟悉,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心中已是一片雪亮,不由开怀大笑:“想不到,年轻一辈中竟有这么多出色人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不服老都不行了。”楚姑娘、秦素雅都是绝代佳人,一笑一颦间带着一股脱俗的气质,为这诗词大会增添了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在座的年轻男子早已看呆了,连高鸿也是魂飞九霄,一首诗脱口而出:“王母宴乐舞瑶台,花影对月解开怀,失手打碎琉璃盏,一朝贬入人间来。”此诗皆是赞美秦楚二女的诗句,将两人比作九天仙子,丽色世间罕见。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或多或少都喜欢听到赞美之词,高鸿这首诗使得两人心花怒放。
楚姑娘忖道:“高鸿真是名不虚传,果真才高八斗,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他有些怪怪的。”秦素雅俏脸微红,低头不语。其他的女子看向高鸿的目光都透露着爱慕的神采。
“好诗,不过小弟也有一首,还请高师兄指教!”在场能称高鸿为师兄的只有龙辉一人,而且语气中带挑战之意。成渊之瞪大眼睛看着龙辉,这小子平日只读那些淫秽书刊,居然现在居然说要作诗,于是坐直身子望着他,倒要看看这纨绔子弟能做出什么样的诗句。
“雪虐风嚎绽物华,暗香疏影醉天涯,娇羞正合风前韵,愁绪还如山外霞。万物阴阳应对等,世途反极致偏斜。经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如今中原风气较前朝更为开放,女子的地位也有所提高,但是无论是庙堂还是民间对女子始终有种轻视,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无论再怎么出众的奇女子,在男人眼中始终都是附庸,许多强大的男人都以征服这些惊采绝艳的女子为一种成就。正因如此,秦素雅虽然才思敏捷,但是始终难以一展才华。
龙辉此诗字里行间都显示出对世间才德兼备的女子由衷佩服与尊敬,更是对世道轻女之风不满,特别是最后一句“经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更是画龙点睛之作,让天下女子大有扬眉吐气之痛快。
大厅中已是一片寂静,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好诗!”,全场顿时鼓动起来,纷纷赞赏,还有人掏出墨宝将诗句记下。楚姑娘美眸中流露出异样色彩,而秦素雅望向龙辉的目光充满这喜悦与感激,还带着一丝地好奇。
成渊之忖道:“好一句‘经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比起凌云那‘失手打碎琉璃盏,一朝贬入人间来’在意境上更胜一筹。看这这小子平日吊儿郎当的,想不到竟能吟出如此佳作。”成渊之笑道:“好诗,龙辉想不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上佳诗句,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我书院内竟然也有你这等人物。来老朽敬你一杯!”说罢举起酒杯,朝龙辉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龙辉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三朝元老向自己敬酒,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他急忙捧着酒杯站起来,回敬道:“学生只是随口胡言,还望院长不要怪罪。”
成渊之笑呵呵地道:“龙辉啊,想当初我与你祖父海生兄月下饮酒,对酒而谈,海生兄才思敏捷,思如泉涌,随口便是传世佳作,胸中更有经国济世志之雄才,老夫甚是佩服。若非天妒英才,海生早已名扬四海。如今看到你初露锋芒,颇有海生兄之风采,从今晚开始,你可要改掉身上恶心,专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可告慰海生兄的在天之灵。”
龙辉脸庞甚是火辣,想起昔日所做的荒唐之事,心中十分羞愧,便道:“院长教诲学生铭记五内,今后一定发奋图强。”
“龙公子,妾身也敬你一杯。”只见秦素雅俏脸生晕,美目秋波流转,向龙辉举杯道。
龙辉受宠若惊地赶紧回礼:“秦姑娘客气了。”昔日他看到美女只会想尽法子占取便宜,如今看到这江南第一才女却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说话间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唐突佳人。楚姑娘看到龙辉这幅文赳赳的样子,便感有趣,不禁暗自忖道:“这小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比那高鸿还顺眼几分。”
“轰隆──”一声巨响传入众人耳中,随即火光冲天,将夜晚映得有如白昼。突生剧变,众人不禁一片愕然。成渊之正襟危坐,一派从容,淡淡地道:“易秋你负责把宾客们带到安全之地。文论你负责照料山庄内的家眷。”两名书童得命后,立即动手。指挥众家丁疏散人群,将来访的一百多名宾客以及山庄内的家眷带到山庄后的假山前。易秋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按下,便听卡扎一声,假山顿时打开一道暗门。
易秋道:“诸位客人,今日山庄有不平常之事发生,诗词大会就此结束,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大家随我从假山后的密道离开吧。”齐桓皱纹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成院长为何着我等离开。这位小哥还望告知一二。”易秋淡然道:“齐先生,此事一言难尽,赶快抓紧时间离开吧。”龙辉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那些怪人又回来了?”一股凉气不由得从脚心冒起,整条脊梁骨犹如被冷水浇过一般,冻彻心肺。
“易秋,难道是院长遇上什么危险的事,所以才叫我们离开的。”龙辉不禁开口问道。众宾客已有不少人意识到事态危险,但他们多数是普通人,面对未知的杀机都会选择逃避。齐桓一抖衣袖,冷然道:“哼,成院长乃三朝元老,天下读书人之典范,如今遇上危险,我等又岂能弃之不顾。齐某虽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要看看是何方狂徒敢在撒野!”说罢便要走回去,人群中也有不少热血刚正之辈,都同意齐桓的做法,竟有十几个人要回去。
易秋微微一楞,但随即脸色一沉,化作一道残影,在齐桓众人身上掠过,那十多人顿时动弹不得。龙辉看得是目瞪口呆,楚姑娘咦了声,喃喃道:“好高明的点穴手法。”易秋招呼身边的家丁:“你们好生护送这几位客人离去。”众宾客陆陆续续地进入密道,龙辉本来还想说几句但是被楚姑娘拽着袖子拉走了。这时一名家丁快步跑到易秋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夫人她,她说什么都不肯走!”穆馨儿的脾气是十分倔强,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易秋心里是一个劲的着急啊。
“易秋师兄,不如让小弟去劝劝夫人吧。”本要离去的高鸿这时竟然折返。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留下来!”高鸿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自幼苦读圣贤之书,便知道尊师重道,知恩图报之礼。院长对我恩重如山,我虽不能与他共生死但也要尽力保住他的家眷。”易秋叹了一声道:“哎,罢了,难得你如此重情重义,你随我来吧。”密道十分潮湿闷热,虽然有通风透气只孔,但众人还是觉得十分憋气。随着领路的家丁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出口,众人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感到舒服些。
龙辉回头朝云霞山庄的方向望去,只见火云盖顶,显得十分诡异。突然身边袭来一阵香风,原来是楚姑娘走到他身边。
“楚姑娘你有何贵干。”龙辉问道:“龙公子,你想不想知道山庄内发生了什么事?”楚姑娘目视前方道,“要不我们回去看看怎么样?”龙辉心想:“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里边现在可能已经是血流成河,你还想回去真是──老寿星吃砒霜!”“院长既然让我们离开,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不要回去的好。”龙辉想起上次被鬼幽挟持,小腿现在还在发抖呢,山庄里面来的人说不定就是跟鬼幽一伙的,借他个天做胆子也不敢回去。
楚姑娘眼珠一转,叹道:“人家高公子为了救院长夫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是何等豪情,何等气度。反观某些人,虽然能做几首诗词,但是……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龙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我呸,高鸿那个小白脸有什么狗屁豪情、气度,本少爷比他强上一百倍。”“糟了,着了这丫头的道了。”龙辉话刚说完,看到楚姑娘笑靥如花地看着自己,便知道中了激将法。但他不肯服软,冷哼一声道:“本少爷这就回去瞧个究竟,顺便看看有什么我能出力的地方。”两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地走了回去,走了两百多步,楚姑娘说道:“走得这么慢,等回去好戏早就结束了。”“哎呀,本少爷又不会什么轻功,能走得多快?”龙辉巴不得不回去,脚步越来越慢。楚姑娘哪会不知道他的小算盘,突然娇躯一动,芊芊玉手闪电般抓住龙辉胳膊。
“你……”龙辉诧异间话还没出口,便觉得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等他定下神来才发现两边景物向后飞退。
“你,你会武功?”
楚姑娘笑道:“你说你不会轻功走得慢,碰巧我会,所以就帮你一把了。”龙辉气得骂出来:“你这死丫头,你会武功我可不会,你想回去看热闹,干嘛拉上我啊!你想害死我啊!”楚姑娘微微一愣,俏脸泛起一丝红晕,神态甚是扭捏,良久说出了一句让龙辉吐血的话:“我不认得路,所以让你带路!”
云霞山庄,玉观楼上。成渊之正襟危坐,闭目养神,不理外边冲天火光。
“成院长,好气魄,面对吾等竟能如此从容。”冷笑声响起,一道人影缓缓步入大厅之内。
成渊之眼皮都不抬,冷淡道:“正气存于体,则邪不可干乎。吾乃儒门传人,正大光明,一身正气,岂会怕尔等妖孽。”“真是君子风度,儒生气魄,只可惜英雄气短!”来者便是昊天教神子──沧子明。
成渊之微笑道:“神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沧子明冷笑道:“成老儿,莫要继续装傻,交出余下半卷天穹妙法,可饶你性命!”成渊之抚须笑道:“天穹妙法乃竹虚子前辈所著之仙家妙法,尔等奸邪之辈有何德何能染指此物。”沧子明怒哼一声,鼓动内元,灼热火劲涌向成渊之。成渊之依旧不慌不忙,往酒杯里倒了一杯美酒,自斟自饮起来,浑然不将沧子明的光明业火放在眼里。
碰到一声,灼热的光明业火竟然在成渊之身前六尺之处停住,仿佛撞到一堵无形之墙。沧子明早料到成渊之身边定有高手保护,也没太过惊诧,只是冷笑道:“何方高手,现身吧!”一道清亮诗韵响起:“天涯本无情,江湖染风尘。十年逐功名,是非一片云。”只见一青袍儒生缓缓踏入厅堂之内,来者仪态优雅、英姿潇洒。沧子明冷视来者,突然大喝一声,竟然抢先出手。
手掌运起光明业火,直取对手中宫要害。青袍儒生衣袖翻动,挥出一道柔劲卸去至刚至猛的攻击。首招失利,沧子明再提内元,纵身抢攻,拳风掌劲大开大合,火焰真气如同牢笼般将儒生困住。
儒生虽处于守势但,却是一派从容,进退得当,一招一式间尽是优雅仪态,不但守得滴水不露,更显儒者的潇洒风采。
这两人一个攻得迅猛,一个守得严密,一时间竟成僵持之态,难以分出胜负。就在沧子明缠住儒生之时,窗外浮现五彩霞光。
昊天圣女降到!婀娜身影闪过,势要一举擒获成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