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将 第三十六回——冯庆一打玄武关,胡达偷营退北军

  却说胡达与陶龙到得关下,守备张得海出来接进关里。

  问及守关情况,张得海连连摇头道:“冯庆不愧三关节度使,兵精粮足,能征惯战,初次见阵,被他连斩了两员将官,连末将也被他打伤,不得已只能闭关不出,只等朝廷救兵。那冯庆攻城甚紧,太师再来晚两天,只怕就守不住了。”

  胡达道:“我早知那冯庆武艺高强,你等打他不过,也不能怪你。”

  “不光是冯庆,他手下现有八位大将:有乌龙关守备何元龙,骑乌龙驹,使一柄金雀开山斧;黑水关守备裴凤,骑一匹乌云踏雪,使一对大铁锤;白水关守备龙在飙,骑墨麒麟,使一条大铁槊;还有女将岳灵,骑墨脚玉龙驹,使丈八蛇矛枪;又有四员女将,听说是一师之徒,分别叫作朱梅、齐兰、柳竹和秦菊,也都是武艺高强。我那两位将官,只不过与他手下两位守备官何元龙与裴凤交战,便失了性命,与末将交手的是岳灵,一条枪神出虎没,端的厉害。他只出了三员将,我便如此狼狈,若是冯庆自己出马,只怕末将回也回不来了。”

  “哦?有这等厉害?明日待老夫会他。”

  话犹未了,外面已经传来阵阵炮声和喊杀声,张得海道:“他们又来攻城了。”

  “来得正好,待老夫去会他。”

  胡达从守备府出来,叫人点齐了五千兵丁,牵过自己的闪电玉麒麟,抬来自己的一对蟠龙棍,那边陶龙也上了自己的赤兔胭脂马,拎着凤嘴刀在后,又有大将、副将、偏将、牙将一齐上马,各持兵刃,往北门而来。

  此时外面攻城正紧,胡太师命点起号炮。

  外面听到炮响,知道有人出来交战,急忙停止攻击,撤回护城河外。

  胡达到了关外,让所部军卒向对面指挥攻城的将官喊道:“快去告诉你家冯节度使得知,就说胡达胡老太师亲自率兵到此,叫他出来相见。”

  时间不大,只听对面大营里号炮连天,五千人马冲将出来,在对面扎住阵式,旗门开处,现出数员大将,其他几员将已经从张得海的口中得知,不用多讲,只说旗门下一员主将,三十几岁年纪,玉面长髯,头顶三叉元帅金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坐下闪电白龙驹,手中一杆五股托天叉,胡达认得,正是北三关的节度使冯庆。

  胡达提马上前道:“冯节度使,别来无羔啊。”

  冯庆一看对面,阵容齐整,再看那些将官,不由暗暗心惊,忙驱马出阵,马上施礼道:“老太师,一向可好,冯庆这厮有礼了,不知老太师到此何事?”

  “冯大人不是明知故问么?我问你,兴兵犯关,斩杀朝廷大将,所为何故?”

  “老太师,朝中之事你难道不知么?那昏君远忠近佞,子纳父妾,君淫臣妻,无故而废贤后,擅杀忠良之臣,民心已失,我等兴兵不为别事,只为进京监国,废妖后赵蝉,诛误国奸臣赵荐、王飞廉,重振朝纲,行至此关,守关众将自不量力,阻挡于我,故而斩之。老太师此来,莫非是兴师问罪的么?”

  “你既说兴兵不是谋反,老夫此来,也非兴师问罪。我已奏明圣上,发诏罪己,废妖后、黜佞臣,皇上一一准奏,冯大人监国之举已是多余。皇上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胡达此来,是请大人撤兵。”

  “嗬嗬嗬,老太师,你被那昏君骗了。太师大约不知,你前脚出京,那昏君后脚便复了那妖后之位,又将赵荐两个官复原职,依然故我。如此昏君,若无人监国,如何能坐好大真天下?”

  “胡说,我出京到此,路上走了两个多月,今日方到,皇上降旨,也要一步步走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师差矣,须知大军马步混行,不能走快,一日也就是五十里不到,朝廷降旨是通过驿站传递,一日数百里,自当比太师先到。那段琪只是当着太师的面拟了旨,从不曾发过,反倒是变本加利,越发胡闹。依我看,太师不如与我合兵一处,径到京城监国,也省得路上拦阻,多伤人命。”

  胡达急忙回头问张得海道:“你可曾接到圣旨么?”

  张得海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胡达知道冯庆说的全是真的,气得鼻子差一点没掉下来,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段琪明一套,暗一套,真拿他没办法。

  无奈,胡达只得回头对冯庆道:“冯大人,虽然如此,仍请大人回兵,须知兴兵犯上有违君臣之道。等老夫回得朝去,再去劝戒昏君,叫他改过自新,不然便废了他,另立新君,如何?”

  “冯某愿意相信老太师的诚意,只是,我这二十万人马,难道就这样回去么?倘若太师此去,不能令那昏君改弦易辙,反而伤了老太师的性命,那时我再发兵,劳民伤财,又有何益处?依我之见,还是老太师与我一同进京监国为上。”

  两个人在那里又说了半天,冯庆只不同意回兵。胡达知道这些节度使兵权在握,都有作大之心,若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没那么容易劝阻,于是把脸一沉道:“冯大人,老夫苦口婆心,你只是不听。世上哪有臣与君兵戎相见之理,这等以下犯上之举,法所不容,老夫是看在令叔父被屈含冤而死的份上,才不与你计较,你若不听劝阻,说不得老夫要得罪了。”

  冯庆也知道早晚撕破面皮,便道:“老太师这话是要打了?”

  “你若不退兵,便只得阵前见输赢。”

  “既然如此,冯某也没什么可怕的,就请老太师派将吧。”

  “好,不给你点儿厉害看看,也不知天高地厚。来呀,哪位将军替我擒此反贼?”

  话犹未了,背后一员副将飞马而出,禀手道:“末将于利愿往。”

  “于将军小心。”

  “料也无妨。”

  于利说完,抡动一口大铁刀,直取冯庆。

  冯庆背后也有一员副将王铠挺皂缨枪抢出阵前。

  两人报过名姓,各举刀枪战在一处,直战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败。

  胡达身后又有一员副将孙有德举铁棍出马,冯庆营中赵德芳抡斧接住。

  四员将捉对厮杀,又打了十几合,终分出上下,那于利的大刀略胜一筹,王铠一失神间,早被一刀剁在顶门,连头盔砍掉半边,翻身落马而死。另一对则是赵德芳武艺高些,一斧砍在孙有德后颈,人头飞落地上。

  双方各得一阵。那于利不服,叫道:“赵德芳,不如你我再斗一阵。”

  赵德芳冷笑道:“赵某奉陪。”

  说完,两个得胜的又打在一起。这两个旗鼓相当,大战四十余合,于利要用拖刀计,败阵而走,赵德芳在后紧追,看看赶上,赵德芳一斧望定于利剁下,于利也圈马一刀斩向赵德芳。

  赵德芳心里早有防备,所以虽然一斧砍下却加着小心,见于利肩头一动,知道有招儿,眼睛却留意着对方的刀,饶是如此,于利的刀来得快,赵德芳也没有完全躲开,而赵德芳的斧子也没有走偏。结果,赵德芳一斧砍在于利肩上,把他斜肩带背斩了,而于利的刀也借着最后的惯性从赵德芳的腹部划过,将他的肚子横着切开,两个人一齐落在马下而死。

  胡达见一上手就折了两员副将,虽然总的战果是二比二,但一生从未遭过败绩的他来说还是十分心疼。他知道冯亮手下人才济济,副将出马怕再有差池,便命大将洪彬出马,这边乌龙关守备何元龙接住。

  那洪彬使一对凤翅鎲,力大过人,何元龙使一柄金雀开山斧,也是勇力无穷,两个人一上手便斗起力量,硬碰硬狠斗。斗了有三十余合,不分胜负,胡达和冯庆都怕自己的将官有失,于是鸣金收军。

  第二天,双方又战,冯庆这边八员大将一齐出马,胡达也派八员大将出战,计是洪彬对何元龙;刘滔对裴凤;张志武对龙在飙;于得水对岳灵;女将张牡丹对朱梅、王菊花对齐兰、李月季对柳竹、赵水仙对秦菊。这场好杀,真杀得天昏地暗。

  战至午后,何元龙一斧剁翻洪彬,裴凤砸死刘滔,张志武枪挑龙在飙,于得水却被岳灵刺死,另外四对女将还是个不了之局,总的来说是冯庆占了些上风。

  胡达一见,心中甚恼,命把四员女将招回,对陶龙道:“陶将军,看来得咱们两个出马了。”

  陶龙道:“末将愿听吩咐。”

  于是陶龙一催座下的赤兔胭脂马,舞动凤嘴大刀出于阵前,道:“冯庆,我与你斗上三百合。”

  何元龙一见,抡斧而出,道:“杀鸡焉用牛刀,只我何元龙便可擒你。”

  陶龙架住大斧道:“你不是对手,回去吧。”

  何元龙道:“只怕未必。”抡斧又剁。

  陶龙接架相还,不出五合,陶龙让何元龙一斧向面门砍来,却不去架,等斧到了,无法变招儿之时,把马向旁边一拨,让这一斧自己身边擦过,手中刀却平端着,向何元龙颈顶一抹,何元龙一见不妙,忙向下一矬身,一刀砍在头盔上,吓得何元龙拨马回阵。

  裴凤一见,忙纵马而出,抡动大锤来战陶龙,又斗了四、五合,陶龙一刀杆砸在裴凤护心镜上,震得他抱鞍吐血,败回本阵。

  冯庆却待要出马,岳灵又挺丈八蛇矛而出。

  陶龙接住岳灵大枪,口中说道:“谅你一个女子,有多大能为?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怕伤了你,快回家去,嫁个好人家,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

  岳灵道:“休出狂言,比过了再说。”

  两人一交手,陶龙才发现岳灵比何元龙和裴凤厉害,枪法出众,身体灵活,是个对手,心中佩服。

  冯庆在阵中看着,见岳灵与陶龙虽然表面上打得不紧不慢,其实险象环生,而岳灵是个女子,力量不足,还稍稍占了下风,便提马出来,要换岳灵。

  胡达一见,忙舞蟠龙棍亲自出马,与冯庆打在一起。

  这一场又是好杀,战至傍晚,陶龙挑掉了岳灵头上的绢帕,一头青丝如瀑布般飘洒下来,遮住了眼睛,岳灵知道不好,急忙跳出圈外,败回本阵。只剩下冯庆与胡太师打在一处,这一来,冯庆可真是见识了老太师的本事,招法精奇不说,胡达的力气还大,一对短棍上下翻飞,十分厉害。冯庆见不是对手,忙拨马跳出圈外,道:“胡达师,今日天晚,明日再战罢。”

  胡达点头称是,双方各回本营。

  当夜,胡达与陶龙领着五千人马悄悄到了冯庆的营外,发声喊,冲将进来,就如虎淌狼穴一样,把冯庆的兵杀得哭爹喊妈。

  冯庆听得声响,知道是偷营,急忙出帐上马,往营外便走。兵卒们一见主将败了,一齐溃败,直跑出二十多时里,再回头看自己原来的大营时,早被一把火烧个干净。

  冯庆收拢了军卒,见将官都在,心下稍安,领着剩下的十几万人马退至百里远的青山里。

  第二天,胡达引兵追赶,追至山前,见只有一条小路,忙命士卒沿小路进山搜索,却被山上的乱箭射死不小,其余的吓得急忙退回。

  胡达连打半月,不能攻入山里半步,朝廷的邸报却到了。

  胡达见了邸报,不由大惊失色。

  不知胡达为何心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