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第一章 朋友

  冯阿姨——负责打扫李钢家里的阿姨。

  传总——宏远机械制造公司的老总,性格沉稳。

  云姐——临海果蔬批发市场的摊主。

  此时已是凌晨,医院早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小雨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进到病房,但看着她那哭得通红的眼睛,那可怜的模样,估计连佛祖看到都会忍不住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何况是待在医院的医生,但老爷子居然也跟过来了!

  我挣扎着想起身,全身却动弹不得,像具木乃伊似的躺着一动也不能动。

  老爷子一脸懊悔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没事喝什么酒呢?我真是老糊涂了!”

  我对老爷子笑道:“叔,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嘴馋。没什么事,别担心,就只是擦伤。”

  小雨满脸泪痕的坐在床边想握住我的手,却不敢动,看了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诗雅一眼后,赶紧扭过头,只是看着我无声的哭泣,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小雨有一肚子话想对我说,只是碍于诗雅在旁边,不便开口。

  两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娇,此时我却无心欣赏,因为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来看,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我却能够感受到那种隐隐存在的敌意。

  麻药药效早就过了,伤口开始觉得疼痛,却因为小雨和老爷子的到来而忽略。

  此时病房一安静下来,全身的疼痛一起发作,我觉得身体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子割开,然后慢慢、使劲地磨。

  我咬紧牙关,尽量不哼出声,可是越是忍耐,那种疼痛却越是强烈,渐渐的,我已经听不到了,全身的精力都用在抵抗疼痛上,身体也无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诗雅和小雨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钢子(哥)你怎么了?”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正好让我少费力,因为我只能面对着天花板,想歪头都费劲,牙齿因为疼痛而打颤,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疼!”

  确实疼,真他妈的疼!疼得我想死!当初还不如直接撞死,省得现在活受罪!

  两个女人顿时慌乱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说道:“那怎么办啊?”

  还是老爷子有经验,直接转身出去。

  一会儿工夫,美娃娃笑嘻嘻地走进来,看着我说道:“麻药过了吧?很疼吗?放心吧,等会儿就没事了!”

  诗雅问道:“要等多久?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好难受啊!”

  小雨也问道:“思思姐,等会儿哥哥就不疼了吗?”

  看来小雨跟美娃娃还是老相识,要不是现在疼得想死,我真想问问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美娃娃笑道:“等会儿会更疼,疼得厉害了就麻木了,就不觉得疼了。一个星期后就彻底不疼了!”

  我靠!我真想掐死这妞!都这种时候还在消遣老子!等我好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诗雅乱美娃娃焦急地问道:“那能不能再给他打点麻药?你看他现在疼得都出汗了!”

  说着,诗雅掏出纸巾,抱着我的头,红着眼眶替我擦着脸上的汗水。

  美娃娃摇头道:“不能再打麻药了,会形成依赖性,再说麻药一过,他会更疼!明天吧,今晚他要是闹腾得厉害,明天帮他打一针止疼药!”

  听美娃娃说得我像小孩子一样,令我没好气地对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谢谢你了!护士!我今晚会好好的闹腾你!”

  美娃娃掩嘴笑了,对诗雅说道:“他还能贫嘴,明天的针,我看不用打!”

  说完,扭头看了看小雨,笑道:“妹妹,我可只答应你一个小时,看看就行了,他死不了,明天再来也是一样。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就回去吧!让护士长看到,我就要被挨骂了!”

  小雨点了点头,目送美娃娃离开,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正在为我擦汗的诗雅,小声说道:“嫂子,我来擦,好吗?”

  诗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样子很诧异小雨居然敢主动要求。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死,现在说什么话都得罪人,干脆啥都不说。

  诗雅的手在我的脸上停下来,然后转身从床头柜拿起一盒纸巾递给小雨,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小雨坐在床边,拿着纸巾轻轻的擦拭着我脸上的汗水,却越擦越湿,我闭着眼睛还以为是在下雨,睁开眼才发现那是小雨的眼泪。

  我使劲地咧了咧嘴,自认这个笑容很完美,对小雨说道:“傻妹子,哭什么?都是皮肉伤,没事!”

  小雨边哭边摸着我的脸,说道:“你疼得脸都抽搐了,还说没事!”

  我彻底泄了气,对一脸焦急的老爷子,说道:“叔,我没事,你们别挂念了,天也不早了,明天都还有事,带小雨回去吧!”

  小雨抽泣着说道:“我不回去!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明天不上班了,反正我早就不想去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开玩笑,让你在这里,估计诗雅得把我的皮扒了!于是我板着脸说道:“听话!不听话,哥要生气了!你不睡觉,你爸爸也要睡呢二大把年纪了,还要陪着你到处跑,并为了我熬夜,我能安心吗?”

  本来我疼得脸都扭曲了,现在看起来更有几分狰狞,令小雨吓得小脸发白,还想争辩时,老爷子过来对她说道:“丫头,回去吧,有你嫂子在呢,你在这里更乱。”

  我知道老爷子话里的意思,脸上有些发热。

  小雨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说道:“那就再待一会儿,好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妮子,真的是对我痴心一片啊!我该怎么对她呢?

  “对了,妹子,你怎么认识刚才那个护士?”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过度关注在身上的疼痛,我没话找话地对小雨问道。

  小雨用纸巾把我脖子上的汗吸干,然后语气平淡地说道:“以前小风就是从这间医院转走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又让人家想起不开心的事了。

  突然美娃娃推门进来,对着小雨说道:“赶紧走!护士长起来巡夜了!”

  老爷子站起来对小雨说道:“丫头,赶紧走吧,别给你姐找麻烦!”

  小雨还是舍不得的样子,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努力摆了个笑脸,道:“回去,明天再来看我,乖!”

  小雨流着泪点了点头,就被老爷子拖走了。

  等他们离开,美娃娃负着两只手,绕着我的病床转圈,一脸诡异地说道:“行啊!钢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被你勾搭上了!”

  见诗雅不在,我也就放开许多,忍着疼笑道:“你羡慕啊?那我也来勾搭你!”

  美娃娃闻言羞红粉脸,“呸”了一声,骂道:“鬼才羡慕!我可告诉你,这丫头心眼特实,以后有你好看的!你这个风流鬼,勾搭就勾搭,还让嫂子看见,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心想:你以为我愿意啊?我都尽量避免让她们见面了,可还是碰在一起。叹了一口气,我说道:“其实,小雨就只是我的妹妹。”

  美娃娃哈哈笑了起来,俯身对我说道:“你骗鬼呢!哪个妹妹三更半夜会跑到医院求着要看哥哥,还哭得这么厉害?你知道刚才她来的时候,怎么求我放她进来的吗?就差没跪下了!唉,钢子,你到底哪个地方让那么多女孩子着迷呢?”

  美娃娃俯着身,皱着可爱的眉头紧盯着我看,好像要从我的脸上找到什么奥秘。

  美娃娃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精致得犹如鬼斧神工,一点细小的疤痕都没有,甚至没有雀斑,嫣红的双唇微微开启,隐约可以看到里面露出一排贝齿。

  我吞了一口口水,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抱住她狠狠的亲吻,可是现在……我只能死死的盯着她,看完了脸就往下看,可惜护士服扣得紧紧的,啥也看不到,只能看到胸前有一座小小的山峰。看来上帝蛮公平的,女孩子的脸蛋长得太标致,胸腩就不一定很大,这顶多也就是三十二B!

  美娃娃注意到我的眼神,红着小脸飞快的站起身,白了我一眼,骂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活该你会疼!”

  我委屈地说道:“我哪里不老实了?我就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躺着,还叫不老实?”

  美娃娃笑道:“最好把眼珠子蒙上,这才算老实!”

  正说着,诗雅推门进来。

  我看诗雅脸上的神情很平淡,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竟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诗雅的醋劲,我在跟她恋爱的时候就领教过,特别是结婚后的那一年,简直是到了巅峰,我要是跟女孩子调笑两句,她马上就翻脸!可是最近我却发现,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能语气会有点冷,却没有发作,是她麻木了,还是她想开了?

  对于美娃娃,诗雅知道她是我的学妹,我们两个之间纯洁得跟白开水一样,至少现在是这个样子,于是她堆起一个笑脸,点头示意了一下。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让我的心里放松不少,能笑,表示问题不会太严重,或许在她心里,认为小雨只是我的一个妹妹吧?

  此时美娃娃上前拉住诗雅的手,或许护士的工作性质就是跟谁都不见外吧?她一字一顿地对诗雅嘱咐道:“这两天以输液为主,吃东西最好是由医院安排。过几天要每天帮他炖些排骨汤、猪脚汤,最好能用红枣搭配熬汤,这是长肉和补血的。等身体不疼了,就要喝鸽子汤,因为那时候开始长肉,鸽子汤能止痒。水果呢,则是要多吃点火龙果和榴莲,增加免疫力,明白吗?”

  诗雅点头说道:“知道了,谢谢你。”

  美娃娃笑道:“谢我干什么?我是护士啊!再说,这是我学长,应该的!”

  我躺在床上叫道:“我不想吃榴莲,臭得跟屎一样!”

  两个女人同时皱眉对我骂道:“你怎么这么恶心!”

  我委屈地说道:“本来就是,我最讨厌榴莲了!”

  美娃娃“哼”了!声,道:“我喜欢吃!”

  珐!你喜欢吃关我啥事!现在我是病人,我最大!

  估计小雨也快到家了,不知道今晚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她跟诗雅绝对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我应该怎么样去处理两人的关系呢?毕竟她们都是我的女人,我一个也不想得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身为一名成功的风流男人,最大的本领不是欺上瞒下,让情人跟老婆躲猫猫,而是能在两者之间寻求平衡、能调和两者的关系,做到柏安无事、和平共处。

  整个晚上真的是让我仿佛进到地狱!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几乎要让我从床上跳起来,直接打开窗户跳下去。当然,还要我有力气动才行!

  我咬着牙拼命地忍受,因为诗雅在三点多钟的时候,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我知道她很累,总不能自己难受还要拉着老婆一起难受吧!早晨的时候,美娃娃交完班,过来看了看我,小声对我说道:“厉害!以前这种病人会吵得整层楼都睡不着,你竟然一声不吭,是个爷们!”

  熬了一晚,眼睛都快瞪出血来,现在没有力气跟她吵,我虚弱地说道:“给我打止疼针,我挺不住了!”

  美娃娃点头说道:“好吧,我等会儿跟接班护士说一声,医生来检查后,就帮你打一针!”

  我咬着牙说道:“他妈的快点!我都想死了!”

  美娃娃噘着小嘴,说道:“谁叫你喝酒?我下班了!”

  说完就走了。

  我见状那个恨啊!心想:别让我好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医生过来的时候,诗雅醒了,推着我去做脑部CT,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之后打了止疼针,浑身的倦意袭来,我交代诗雅替我向公司请假,并要她出去买早点吃,然后便沉沉的睡着。

  这一觉是我这辈子睡得最不舒服的一觉。浑身难受得不行,感觉怎么躺都别扭,想翻个身更是痴心妄想,闭上眼睛时,撞车的场景就会浮现在脑海,把我吓得一身冷汗,却是醒不过来。耳边总觉得有人说话,还有哭声,但眼睛想睁却睁不开。

  最后我是被疼痛折磨醒的。止疼药的药效最长不超过四、五个小时,过了这段时间,疼痛又来,而且好像还加倍!

  当我睁开眼睛醒来时,发现病房里有好多人,除了诗雅和小雨,强子和梁栋也来了,还有紫烟夫妇、刘芳菲夫妇甚至连黄山也来了!不过他是公司行政部的经理,来慰问也是应该的。

  小小的单人病房几乎挤满了人,一看到我醒来,大家都围了过来。

  诗雅擦着我额头上的汗,说:“老公,你醒了?还疼吗?”

  现在就算疼死也不能说啊!我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了,让大家费心了!”

  紫烟嗔怪着对我说道:“谁叫你骑那么快?诗雅以后要看紧他,不要让他喝酒了!”

  虽然紫烟嘴里在责怪我,眼神中却透露着万般柔情和疼惜,让我心中很感动,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笑。

  旁边一个男人揽着紫烟的肩膀,对我说道:“没事,少喝点,但是别开车。”

  这个男人我认识,他就是那晚我在紫烟家里看到的结婚照片上的男人,也就是紫烟的老公。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看着他搂着紫烟的亲密模样,微微有些心酸,但更多的却是欣慰,看得出来他很爱紫烟。

  强子嘻皮笑脸地凑过来说道:“二哥,听说你当时非常神勇,直接把那泥头车的后箱挡板撞进去一大块,可惜啊,没亲眼看到,真是遗憾!”

  我大骂道:“去你妈的!老子差点嗝屁,你他妈的还在说风凉话!”

  诗雅闻言伸出手,恼怒地在强子背上拍了一巴掌,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强子夸张地龇牙咧嘴说道:“嫂子你还真打啊!背都被你拍红了!”

  梁栋在旁边看着想笑,嘴角咧了两下,又赶紧板起脸,眼睛盯着别处。我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跟我斗气,也怪我没说清楚。

  “老四!”

  我叫了一声。

  梁栋闻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打招呼,扭捏着走过来,低着头叫道:“二哥。”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一年!等市里的宣传消停了,哥亲自帮你办这事,行不?”

  梁栋猛地抬起头,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紧紧盯着我看,重重地点头:“两年都行!全听二哥的!”

  说到后面,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强子一拳打在梁栋的胸膛上,笑骂道:“这下子,你开心了吧?”

  诗雅扭头微笑着看着我,双手慢慢的盖在我的手上,和我紧紧相握。

  其他人虽然听不懂我跟梁栋的对话,但是看表情也知道是件好事,便没有多问,也都开心地笑起来。

  我扭头对在旁边默默看着我的小雨,板起脸说道:“旷工还是请假?”

  小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旷工……”

  “胡闹!”

  我皱眉骂了一句。

  小雨以为我要赶她走,红着眼眶刚要说话时,我又说道:“去打通电话请假!”

  小雨闻言笑了,乖乖的应了一声,拿出手机跑了出去。

  除了紫烟夫妇和黄山,其他人都认识小雨,因而紫烟看着我的眼里有些不满,我知道她是在为诗雅抱不平,可是也不好辩解,只是对着她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黄山摇头晃脑地说道:“整天看不到你的人,这下子好了,老实了吧?”

  我白了黄山一眼,说道:“别他妈在这说风凉话,替我看着点,有什么事让光头和徐帆去办,有关电脑方面的就找徐帆,那丫头比我还懂。”

  黄山皱着眉头,说道:“你傻了啊?那些东西都是对员工保密,你要我交给她?”

  我说:“没事,只是报表而已,看不出多少东西,你总不能让我把郭丽叫回来吧?”

  诗雅闻言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黄山,又把话咽回去。

  黄山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我看看吧,实在等不及了,我就找她,如果是一些小事,就等你出院再弄了。”

  我点头说道:“就这么办!”

  刘鹏坐在旁边的床上,对着我笑道:“摩托车撞成那样,你刘姐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你不行了呢。刚才问了医生,还不算严重,咱当过兵的身体素质就是比一般人强!”

  大老板就是有一种派头,到哪里都是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我想起那晚刘芳菲跟我说的话,对刘鹏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总感觉这个人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惜想起跟刘芳菲的三夜之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还是愧疚感占了主要部分。

  我苦着脸对刘鹏说道:“哥,你就别挖苦我,真好的话,我现在就应该跟你坐在酒桌前喝上一杯,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直挺挺的一动也不动,难受死了!”

  刘芳菲立即骂道:“你怎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想着喝酒,没喝够是吧?要不要再撞一次?”

  我知道刘芳菲是真的在替我担心、替我害怕,我能感觉到她话里的关切,所以也就任由她骂。

  紫烟说道:“这小子,从小就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脾气!诗雅,以后再看他喝酒,直接拿酒瓶砸他!如果他敢欺负你跟我说!”

  刘芳菲附和道:“对!就往他头上砸,敢还手找我,我还治不了他吗?”

  诗雅笑道:“我哪舍得啊?砸破头还要花钱到医院看!”

  我笑道:“还是老婆好!”

  但她下面一句话直接让我吐血:“把酒倒出来,换成农药,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喝酒!”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黄山伸出大拇指,说道:“嫂子,高招!”

  我感到背脊发凉,心想:这丫头不会哪天真的想不开了,就喂我喝农药吧?以后在家还是不要碰酒的好!

  说也奇怪,自从跟他们聊天后,我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其实也不是减轻了,而是我的注意力转移了,就忽略身体上的疼痛。

  大家聊了一下午后,看时间差不多就陆陆续续的走了。

  刘芳菲临走的时候,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脸上悄悄升起一抹红云,我知道她是想起我们的约定,也希望我赶紧好起来。

  我给了刘芳菲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放心,目送着她离开病房,最后小雨也被我赶回去了,晚上就只有诗雅陪着我。

  我让诗雅睡在旁边的床上,毕竟让她趴在我身上睡,我累她也累,但没想到这妮子有招,直接把床头柜移开,把两张床挨在一起合成一张大床,晚上就挨着我睡。

  一连几天,很多朋友听说我住院,都特意跑来看我,反正我躺着也无聊,正好趁这个机会跟老朋友聊聊天,联络一下感情。

  第四天的时候,光头这小子来了。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脾气,不喜欢玩虚的,所以就空着手来。只是诗雅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有些尴尬,然后就去上厕所。

  等诗雅一走,我对光头小声喊道:“操,赶紧拿根烟来,老子憋死!”

  光头掏出一根烟帮我点燃,就放到我的嘴里。

  我深吸了一口烟,便示意他把薛拿走,然后吐了出来。住院四天,感到最痛苦的,一是病痛,二是规定,我竟然一口烟都没吸过,此时抽了一口,居然有些头晕。

  “怎么样?单子跑得还行吧?”

  我对着光头问道。从昨天开始,我的脖子能动了,只是不能扭得太快,只能慢慢的移动。

  光头把烟又放进我嘴里,看着我吸了一口,淡淡说道:“还行。”

  我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光头好像和我有了距离,特别是我接了郭丽的工作,当上经理后,他好像从来没有去过我的办公室,我也很少见到他。

  我跟光头的工作地点接近了,见面的时间却减少了,话也很少说。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记得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只是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子,我也不知道。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光头聊天,最后还是没有了话题,气氛有些冷场,两个人都尴尬了。

  光头站起来说道:“我去上厕所。”

  然后把手里的烟头从窗户丢出去。

  我还想再抽一口烟,看光头把烟丢了,心里觉得好可惜。

  我闭上眼睛休息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不是人啊……他都这样了……不给……啪!”

  最后的声响像是打巴掌的声音。

  声音有点轻,听得出来是故意压低,所以不太清楚,好像是诗雅的声音,但又不太像。

  过了一会儿,诗雅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打开后,坐在床头用汤勺搅拌一下,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吹,道:“老公,喝汤了!”

  我看诗雅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由得感到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哭了?”

  诗雅摇头说道:“没有,这两天睡不好,应该是熬夜的关系?”

  想想也是,诗雅每晚都照顾我到很晚才睡觉,她平常在家养尊处优,啥时候这么辛苦过?突然这么操劳,肯定吃不消。

  我感激地看着诗雅说道:“老婆,你辛苦了!”

  诗雅白了我一眼,说道:“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干嘛?”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一个刚过二十五岁的少妇,嘴里吐出“老夫老妻”的字眼,确实有些滑稽。

  诗雅感觉到用词不当,红着脸说道:“你笑什么啊?本来就是嘛!”

  夜深了,诗雅在我旁边发出细微而平静的呼吸,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梦呓。

  我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盯着窗外皎洁的月亮,我觉得有些心酸。

  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但你们什么时候会来?

  我想起在宏远的办公室,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妖精,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钢子,我愿意把一切交给你,并不单单是为了性!”

  可是现在,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怎么就不来看我呢?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想跟我一刀两断,永无瓜葛呢?郭丽,你真的那么狠心?

  还有刘娟。一想到刘娟,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吧?顿时我心里一阵剧痛。我的第一个女人,最后还是要投入别人的怀抱,如果你知道我这次差点进了鬼门关,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担心我呢?

  我知道,可能连紫烟都不知道刘娟去哪里,就像当年她去英国一样。这一次,她走得那么彻底,不告诉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还是当年的脾气,如果要走就不会回头,谁也拦不住!

  听到我的叹息,诗雅醒了,伸出手摸着我的脸说道:“老公,又疼了吗?”

  我连忙说没有,让她继续睡,于是诗雅摸着我脸庞的手滑了下去,再次沉沉的睡着。

  上过床不代表关系就好。女人永远是思想决定关系,不像男人是以身体调整距离。对一个女人来说,陪你上过十次床,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一次的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