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门 第七章 借种合同

  我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儿,站在哪个地方都是多余。还有两个多月才到春节,可大街上已经有了年味,两侧的高音喇叭此起彼伏,显示着这个城市的繁荣;而我,这个从小生长在这里的本地人,此刻竟然像个外地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茫然四顾、无所适从。

  周围的人流熙熙攘攘,我抬头一看,居然不知不觉走到海邕大道!海邕大道属于市场街,果蔬批发市场、小食品批发市场、粮油批发市场等等,一家挨着一家。

  想到家里平时没在买水果,而诗雅喜欢吃苹果,不如去买一箱给她,于是扭头进了果蔬批发市场。

  果蔬批发市场是本省最大的果蔬批发基地,各种水果比比皆是,到处都是装货、卸货的卡车。整个市场分两个大区,A区为水果市场,B区为蔬菜、肉类市场。A区又分很多小区域,北果区域就有六栋,每栋划分档口有三十多家,每个档口承载货流量五十吨左右。北果无非是苹果、梨子之类,南果就是香蕉和菠萝之类。在北果六栋一○五档,我站在几箱苹果面前,耐心地听着老板的介绍。

  批发市场很少零卖,我逛了一个多小时,档主都很不耐烦地打发我离开,只有这个档口的老板耐心的跟我推销她的货。

  “正宗烟台国光,皮薄肉脆、酸甜可口,老板买几箱尝尝,保证你不后悔。”

  我拿起一棵苹果看了看,青青的苹果又让我想起记忆中的苹果园,想起了调皮灵秀的刘娟,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好吗?

  “多少钱?”

  我拿着苹果问道。

  档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衣着新潮,模样中等,薄薄的嘴唇,看起来就是很会做生意的样子。

  档主拿出小刀把我手中的苹果接过去,然后削皮切下一块,递给我说道:“先尝尝,看好不好吃再买。”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姐,我就要一箱,自己吃的。”

  档主笑道:“一箱也可以尝,在姐这买东西就是童叟无欺,卖的是二十五块一箱,连箱子一起十五斤,净重十三斤,给你算二十三块,行你就抱一箱。”

  我也不知道贵贱,但就凭档主这爽快劲,我也决定买了。

  此时旁边有个男人骑着摩托车停了下来,对档主喊道:“老板,苹果多少钱一箱啊?”

  档主笑道:“二十三块,正宗烟台国光!”

  男人爽快的答道:“帮我搬一箱!”

  档主应了一声,扭头对我说道:“你先等会儿啊,我搬完替你拿一箱。”

  说着,从后面货堆里搬了一箱没开封,走到摩托车前,替他放到后架上。

  男人掏出一张一百块,说道:“找点散的,买菜用。”

  档主接过来,看了看真伪,随手放进包里,然后低头数钱,一会儿抬起头,说道:“不好意思,兄弟,散钱不够,一块行不?”

  男人有些焦急地说道:“行!快点!”

  档主赶紧抓了一把零钱,数了数,说道:“给你,好走啊!”

  男人也不数钱,右手往裤兜里一塞,又拿了出来,然后左手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大声喊道:“喂,老婆!我在买苹果,什么?已经买了?哦,那我跟老板说。”

  放下电话后,那男人扭头对档主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婆已经买了。”

  档主笑道:“没关系,以后来照顾一下生意也行!”

  说着,把苹果抱了下来,低头从包里掏出一百块钱。

  男人右手把钱一递,道:“这是你刚才找我的钱。”

  老板娘把钱拿回来,刚想把一百块给他,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我,突然叫了一声:“慢!”

  档主和男人同时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我。

  我走到他们面前,对档主说道:“大姐,别急,先点一下钱嘛。”

  摩托车男人脸上有一丝慌乱,盯着我说道:“你有病啊,她给我的钱,我都没数,就拿在手里,少了也不是我的事啊!”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让大姐数一下,你怎么就知道会少呢?”

  男人脸色有些发青,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不理会那男人,扭头看着档主,微笑着说道:“大姐,数一下吧,放心一点。”

  档主愣了半天,现在才反应过来,赶紧数了数手中的一把散钱,嘴里叫了一声,道:“差三十块!”

  一箱苹果二十三块,掏出一百块找七十七块,一下子黑了三十块,这厮够狠啊!

  怪不得他喜欢零钱,越散越好!

  男人的脸闻言胀成猪肝色,右手往裤兜一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兜里还漏下三十块!对不起啊,还给你!”

  档主笑了笑,洒脱的说道:“没事,下次再来!”

  说着,把一百块递给他。

  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

  男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开车走了。

  “这兄弟跟我一样是个迷糊蛋!”

  档主看着摩托车男人的背影笑道,转身对我说道:“谢谢你兄弟,不多说,大姐二十块给你一箱!”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说道:“大姐,你真相信他是忘在裤兜里啊?”

  档主莫名其妙地盯着我说道:“不然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很难想象这么单纯的女人,怎么会是个生意人。

  我掏出一根烟点上,对她说道:“大姐啊,你太实在了!刚才你差点上当了!这个男人就是专门靠换散钱行骗,你刚才看到他把钱往口袋塞了一下又拿出来时,他已经把三十块装在裤兜里了!他就是利用你的诚实,让你看到他好像没数钱,没往兜里放,就不会藏三十块了,你还让他下次来,再来骗你的钱啊?”

  档主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我说道:“不会吧?那他的动作可真够快!不至于吧?就三十块而已!这事也多呢,有些人来买苹果,就只知道说尝一个、尝一个,但等吃完了就走了,下次还是来尝,就赚免费水果吃!什么人都有啊!”

  我苦笑了一声,确实,这社会真的什么人都有。

  档主看着我钦佩地说道:“小兄弟,你眼睛也毒,这么快的动作,你都看出来了!”

  我摊了摊手说道:“我没看出来。不过我是跑业务的,走南闯北的见过很多骗术,我就发现这男人有点怪,真的是顾家的男人,买什么东西都精打细算,他连水果看都不看,钱也不数,那就有古怪了。”

  档主点着头说道:“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看人都比别人看得仔细。小兄弟,以后想吃什么水果,尽管来找姐,我都给你照成本价!”

  我点头笑道:“没有问题,大姐这么实在,以后单位要水果,就找大姐!”

  档主兴奋说道:“那敢情谢谢兄弟!到果蔬市场就找云姐,基本上都认识我!”

  我掏出五十块,云姐看也不看,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递给我。

  我说:“二十三块就是一王二,一码归一码。”

  云姐说:“就当认了你这个兄弟了,以后还要多谢你帮忙呢!”

  我抱着一箱苹果往外走,云姐还在身后叫道:“不买水果,路过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坐坐,云姐就喜欢跟诚实人打交道!”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苦笑道:这个云姐,真不知道怎么做生意,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可是转念一想,我又有点迷糊了,这个云姐,怎么看都像个做生意的!给骗子一条台阶下,交了我这么一个客户,虽然我只买了一箱,但是我真的想以后公司有这方面的需求就来找她,我和她甚至加上刚才那个摩托车男人,到底哪个是最聪明的呢?是谁笑到了最后?云姐,你真是高人啊!大智若愚就是指这种人吧?

  我走出了批发市场的门,见公车站牌就在前面,也就不叫车了,抱着苹果往站牌走。突然一辆摩托车挡住我的去路,抬头一看,刚才想骗钱的那人骑在车上,冷冷地看着我。

  我抱着苹果冷笑了一声,对他说道:“好狗不挡路!”

  那男人脸色阴沉地说道:“朋友,留个名吧!”

  我笑了笑,道:“临海五虎,李钢!”

  那男人哆嗦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嘟囔了一句:“得罪!”

  说完就跑了。

  其实我并不想借以前的名号吓唬人,主要是我现在脚不方便,跑又不能跑,打又不能打,膝盖上有钢钉,起码要到明年三月才能拆下来,这段时间能不打架就别打,否则这条腿废了可不是闹着玩。我报出名号,如果那家伙是临海本地的人,肯定听说过,惹得起惹不起都要掂掂分量,我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坐上公车后,刚把苹果往脚下一放,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我心中评枰直跳,赶紧接听。

  刘芳菲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钢子,出院怎么不跟姐说一声?”

  我笑道:“就是不想告诉你,谁叫你一个多星期不来看我!”

  刘芳菲嗔道:“你这个坏东西!姐不是在忙吗?害我今天下午白跑一趟,小护士说你都走了一个多礼拜了!看姐怎么收拾你!”

  我压低声音说道:“那你今晚收拾我吧!反正我没什么事。”

  就算没看到刘芳菲,我也听出刘芳菲的娇羞,声音明显降低不少,我几乎把手机塞进耳朵里,才听得清楚她说的话:“那你就等着。江源宾馆八一二号房,晚上九点,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拼命压抑住心中的狂喜,道:“好!晚上我就让姐随便收拾,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来了!那是一种可以让你忘却一切烦恼的喜悦、一种可以治疗所有伤害的良药、一种可以让你瞬间充满活力的心情、一种可以让你不顾一切的冲动!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打了通电话给强子:“强子,晚上八点半时,打电话给我……别问那么多,打就是了……对,别过了时间……”

  说完,我快步上楼。

  冯阿姨帮我开门,然后接过我手中的苹果箱放进杂物室。

  客厅里音乐声音很大,诗雅站在电视前,脚下踩着跳舞毯,随着音乐的节奏扭摆着,跳完一曲后,诗雅转身,对我笑道:“老公,等你好了,你也要跳,健身!”

  我做了个阿诺史瓦辛格的姿势,道:“你老公这身材用得着健身吗?”

  诗雅歪着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基本上算合格,但是偏瘦!所以更要锻炼。”

  健身是用来减肥的,这个我知道,但是增肥这功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摇了摇头,道:“不干,打死不变小胖子!”

  诗雅咯咯笑道:“人家女人才爱瘦,男人哪个不喜欢胖一点?”

  我用手指着自己,道:“我就不喜欢!胖子有什么好?浪费布不说,还……”

  正要说话,冯阿姨拿着拖把从洗手间走出来,我连忙闭了嘴。

  诗雅见状跑到我身边问道:“还有什么?”

  我看了看旁边的冯阿姨,对诗雅耳语了一句。

  诗雅摇头说道:“什么啊?没听见!”

  我只好加大一点音量说道:“胖人的鸡鸡短!”

  “噗哧!”

  一声,旁边的玛阿姨笑了,摇了摇头继续拖她的地。

  诗雅脸红了,打了我一个粉拳,骂道:“你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说完,不理我又去跳舞了。

  我觉得没趣,嘟囔着说道:“是你要我说的,现在又说我不正经。”

  吃过晚饭后,我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时间还早。

  诗雅继续玩她的电脑,我则坐在客厅看电视,冯阿姨在洗衣服,桌上有冯阿姨刚泡好的铁观音,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我想起下午傅总对我说的那番话,心情突然烦躁起来。

  我在宏远待了快四年,从第一年下半年开始,我在业务上崭露头角,凭借着不要脸、不要命的本事签了很多大单,第二年年初就坐上二部经理的位置,后来经济危机,公司裁人,剩下的部门合并,我就在郭丽手下干活,工资福利还是享受经理待遇,业务量一直稳居宏远首位,是当之无愧的业务之王。

  可现在,三年的业务之王竟然输给一台小小的电脑,我虽然不服,却无可奈何,成绩摆在那呢!今年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没有完全解除,跑一笔业务的困难有多大,我心里清楚,而光头和徐帆竟然在短短的两个月,让业务量比去年同期提高百分之十,这个成绩我不能不叹服!或许,我真的要重起炉灶了,宏远的路,我看已经走到尽头。不过我李钢有的是朋友,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少,想找份工作不会很难吧?

  八点半,强子准时打电话来,我故意走到卧室,当着诗雅的面接听:“强子,怎么了?都是老朋友?这都快九点了啊!我就不去了吧……这样啊,你嫂子在旁边呢……不用,我跟她说就行……好的好的,就这样D”诗雅扭头问我:“你要出去吗?”

  我笑道:“强子那边来了几个老朋友,都刚下火车,叫我过去招待一下。”

  诗雅“哦”了一声,说道:“你身体刚好,不许喝酒。”

  我点头说道:“少喝点,不喝多,不陪一下说不过去。”

  诗雅走过来,拧着我的耳朵说道:“不许玩些乱七八糟的!你看新闻都是临海扫黄的事情。”

  诗雅指着电脑荧幕给我看。

  我皱眉笑道:“老婆,你老公是去那种地方的人吗?”

  刚上计程车,强子的电话又打过来:“我说二哥,你刚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啥呢?我一句话都听不懂,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我笑道:“听不懂就好,今晚你的任务完成了,哥哥现在去干正事了!”

  强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正事干?小心点,这几天全国都在扫黄,别把你给逮起来,让嫂子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

  说完,强子就挂上电话。

  我气得骂了一句:“臭小子皮痒!怎么这样跟你二哥说话呢?”

  江源宾馆八三号房门口。我站在这里已经五分钟,手举了半天,还是犹豫着没有敲下去。

  刘芳菲就在里面等我,或许已经脱光衣服躺在被窝里,或许正在洗澡,这个让我第一眼就产生不轨念头的女人,等会儿就要投入到我的怀抱,我竟然有些紧张!

  总觉得推开这道门,就会对诗雅产生愧疚。这种想法只有在跟诗雅结婚半年后的一次偷情中有过,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呢?我搞不懂。

  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敲了一下门,手刚落在斗板上,门就晃动了一下,原来这门是开的,害得我在外面站了半天!

  我推开门,里面居然灯火通明,完全没有我想象中暧昧隐晦的场面。

  刘芳菲衣着整齐的坐在面对着房门的沙发上,看到我进来,脸色微微一红,道:“你来了,钢子!把门锁好。”

  我愕然地点着头,转身把门锁上,还插了保险栓。

  刘芳菲看着我笑道:“过来坐,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像个机器人似的身体僵硬的走过去,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有几步路居然还同手同脚!

  刘芳菲看着我的狼狈相,“叹喊”一声笑出来,对我嗔怪道:“你紧张什么啊?我都没事!”

  我心想:正因为你没事,我才紧张!这情况一点都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不能说红鸾粉帐、美人在床,起码也得是暗室藏春、玉人情深的境界。现在搞得灯这么亮、人这么正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在里面谈生意,哪里有借种的样子!

  刘芳菲确实是来跟我谈生意,等我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后,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我,道:“钢子,这是我们之间的合同,你先过目一下,觉得合适就签了,我们才……才能继续。”

  合同?我疑惑地接过那两张纸,只看了第一行,鼻子就气歪了!这居然是一份借种合同!上面林林总总的写满借种的原因以及要求,还有注意的事项。拿着那两张纸,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紧张而是生气!

  “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就提出来,我再修改。”

  刘芳菲真诚地看着我,神态正经得像一名教书先生。

  我冷笑道:“满意,十分满意!搞了个大美女,还是人家负担房费,事后还有二十万块可以拿,这种好事谁不满意?”

  刘芳菲脸色僵硬了一下,瞬间又堆满笑容,拿出一枝笔递给我说道:“满意的话就签了合同,咱们开始。”

  我把合同和笔放在中间的茶几上,慢慢地推到她的面前,在她诧异的目光中站起来,摇头说道:“刘太太,这么丰厚的条件,我是无福消受,您还是另找他人吧!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我李钢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怎么说都是朋友一场,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借你的种吧!”

  刘芳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瞪着我说道:“钢子,你……你什么意思?”

  我冷笑着说道:“我没什么意思。不错,我李钢是风流了一些,跟不少女人上过床,但我不是鸭子,我不需要女人事后给我钱,那是一种侮辱!跟我上床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我们有感情,我也真心喜欢她们,愿意为她们做很多事。我不是一个播种的机器,没有感情的性爱,我连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何况这个人,还是你!”

  听完我的话,刘芳菲如傻了一样,直直的看着我,嘴唇螺动了两下,却没有吭声。

  我叹了一口气,便往外走,嘴里说道:“还是叫你一声刘姐,好自为之吧,祝你借种成功!”

  我刚走到门口,刘芳菲突然在后面喊道:“你给我站住!”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还是保持着走出去的姿势。

  刘芳菲带着哭腔对我说道:“钢子,你是想逼死姐吗?”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颤,慢慢的转过身。

  刘芳菲站在那里,脸上流着泪,双手捣着嘴巴不哭出声,泪眼盈盈地看着我,样子无助得让人不敢大声斥责。

  刘芳菲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沙发边上,哭泣地说道:“钢子,你不懂姐的,你不懂的……”

  我叹了一口气,想要一个女人放下所有的矜持与尊严,跟男人签署这种协议,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我何必又再伤她的心呢?可是一想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一项交易,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刘芳菲哭泣着说道:“钢子,不管你怎么看姐,姐这么做都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找你,我只能找别人,可是钢子,你真的希望姐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借种吗?”

  我当然不希望!如果刘芳菲跟别的男人上了床,我想我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这本来是一件柔情密意的事情,现在却要像完成一样任务似的去做,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我不喜欢没有感情交流的性爱。如果水乳交融的背后是一大堆的规则和利益,那所表现出来的情谊也是虚情假意,崇高的性爱就会被亵渎成金钱交易下的肉体关系,我就成了鸭子,而刘芳菲只是一个想花钱买春的富婆而已!可是,刘芳菲也正是因为需要借种才来找我,否则我一辈子别想碰到她,说到底,我们上床的基础就是带有这个目的,我能理解,只是我看不开。

  刘芳菲握着我的手,说道:“钢子,算姐求你了,把合同签了,不要让姐伤心了,好吗?”

  我点燃一根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我做了千万个设想,却从来没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场面!签了,就代表我和刘芳菲间的水乳交融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这是我很不愿意看到的;不签,就是我亲手把她往别的男人怀抱推,这是我更不想看到的!

  签与不签都是难题,我急得头发都扯下一大把。

  一根烟抽完后,我把烟头在烟灰缸里使劲按了几下,看着刘芳菲殷切的目光,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拿起笔说道:“好,我签!”

  感情一旦牵扯利益和目的,那就变了质。虽然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所有的感情都跟利益有关联,但是它们是隐性的,硬是把它搬到台面上,那样即便是生活在一起,也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