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诱 第十六卷 第六章 现实意义

  电话传出一位清晰的老年家庭女佣人的嗓音。

  我告诉她自己是亚矢子的朋友,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主要是打听亚矢子回家没有。

  山崎峰说:“呕,是小姐的——”

  她像早就知道我的事似的,声音变得急促和亲切。

  “不,我没有看见亚矢子。先生也从昨晚没有回来,我心里十分不安。”

  我惊呆了,重要的当然是刀根的消息。

  “刀根教授昨晚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也不清楚。有人带口信说教授去看法国芭蕾舞,回研究所时在山野耽搁了一下。”

  “他的话中没具体说是在什么地方?”

  “对了,是一位男人的声音,我想一定是研究所的人。”

  刀根教授一晚没有回家,我倒不是同情山崎峰的焦急之心,而是想到了刀根的生命安全。

  “还是那么一回事?”

  看我接电话的表情,多田直志哆嗦起来:“如果只是猎取人头,对方应该是采取较为体面的行动。从教授没有回到家中来看,多少是被欺骗了,交谈中不仅是要招聘的事议,而且还包藏着危险。”

  “是的,我也这么想。”

  我说话的时候楼梯有脚步声响起,朝仓匆忙地推开门,跑了进来。

  “糟透了!货被劫走啦!”

  “什么,被劫走了?”

  “是的,货还没有到达山野车站。那列货车被强行开到大宫操车场接受检查。”

  简直是祸下单行。以朝仓为首的四人今天一早就乘卡车赶到山野车站,任务是取回那列火车上的酒桶。

  当时,在山野车站取货视窗出,朝仓受到莫名其妙的接待。根据办事人员的话说,有情报向国铁当局说,从网走发运的天荒的货物有爆炸物之疑,国铁要在大宫操车场接受铁道公安局官员的检查。发现三个酒桶是可以之物,存放在操车场之中不能领走。所有这些不管有任何理由都必须经过公安官员的调查之后方放行。

  朝仓说:“简直吓了我一大跳。我想要是被带到铁道公安办公室太危险啦,于是就慌忙挣开办事员的手逃了出来。我这样做行吗?”

  朝仓的选择看来是正确的。如果去找国铁部门发牢骚等于自掘坟墓。就是说,敌人会用木桶引出我们的人,然后先发制人——狗娘养的,我骂了一句。但是还认为利用货物列车是最可信赖的一步棋,没想到最先遇到了失败。这些家伙比伦敦的里库斯列大盗还高明,混入了官方机构,竟敢对享有信誉的国铁动手。

  “遗憾啦,看样子没有什么办法想了。这样一来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钻石。真是新兵还未上战场,身上就被打伤了。现在只剩下童贯幸平的海上偷运的部分和我们运来的部分。朝仓,你放弃货车那部分是明智的。”

  对我的判断,多田直志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我作出一副战斗的表情。

  正是偏有凑巧。

  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相继失踪之后,如果敌人同他们任何一人有接触的话,是完全有可能来电话了。

  我看了看多田直志的脸,多田直志抓起电话跟对方说暗语。

  “是,东京警备队——”

  门的外部钉上了一层铁皮。

  当然,是用来伪装临时办公室。

  “天荒在哪里?”

  电话机里响起嘶哑、粗野的声音。

  “我就是,你是童贯幸平吧。”

  啊,我发出一声惊叫。不是敌人,是盼望已久的童贯聿平的电话。

  “什么!童贯幸平吗?真把人吓得坐立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声音简直象要同谁打架似的。发生了什么?”

  “哎,请等等……”

  “现在你在什么地方?已经离开了馆山吗?”

  昨晚,曾打到童贯幸平的北斗丸渔船进入馆山港的电话。

  因此,也把这间临时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童贯聿平。

  “不,没有打算那样做。我们还在馆山隐蔽,暂时没有出发。”

  据童贯幸平报告,东京港里航行的船很多,为了安全在东芝蒲进港,码头的法规很严格,海上保安厅和水上署的监视哨也十分仔细。走私船肯定被作了记号,所以,昨晚就一直隐蔽在千叶县馆山附近的峡谷之中,以便于了解有关进港手续等,再寻找时机。看来危险仍然很大,在芝浦进港可能会被敌人察觉。当然,可以从内房、三浦半岛和伊豆附近的峡谷中进入,然后将货悄悄地卸下,也许这样比较安全可靠。

  这只是一种商量,是一种建议。

  童贯幸平表面有些粗野,其实是一位小心谨慎的人。

  “如果按那些码头规定,刚一提出申报秘密,偷运的事就会暴露,我们反而会吃亏是吗?……请等一下。”

  我用手按住听筒,同多田直志讲话。

  其实不同多田直志商量,我也会觉得童贯幸平的建议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十分正确。自从刀根教授、亚矢子和酒井令子失掉消息以来,如果真的是敌人所为的话,那么芝蒲的仓库,或者童贯幸平等人也会被暴露出来了。

  四月,一个闷热的夜晚。

  马路里冒出一股烤鸡肉串的香味。艳丽无比的霓虹灯比那波光闪耀的海面有增无减。我借着灯光进入靠经国电御徒町车站的马路。

  转过一间出售高尔夫球用具商店和中国饭店的转弯处,前面有一家主营进口货,其实是走私品的钟表商店。

  店内的商品有用鳄鱼皮做的手提包、钱包、各类皮毛料、录影机产品、宝石和模型枪,这些商品占满了整个狭小的陈列窗。与其说是钟表店还不如称之为杂货店更恰当。

  刚一推开门,埋在如山杂货中的一个男子抬起头大声喊道欢迎光临。

  “老板在吗?”

  我眼里带着一种亲切的目光扫视了店内。

  “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请转告,就说天荒来了。”

  一个男人很快就从里面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这人六十开外,那红光闪闪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少东家。让你久等了,快,请坐。”

  “辰已先生,可别再称少东家哟。”

  “说可以这么说,可这……”

  这位年满六十岁的老人,穿一件很像出海人员穿的作业服,名叫辰已五郎。

  他微躬着腰领我来到办公室,让给沙发坐,然后吩咐店堂伙计快端咖啡来。

  “还是到附近的酒吧去喝吧。”

  “哎呀,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既然到了我这里还说这些话。”

  “是吗?”

  说话之前,辰已大量着我全身上下,然后接着说:“啊,想起来了。”

  他盯住我的眼眶。

  眼中流露出并非感到惊讶的神色。

  我只是稍微耸了耸肩头,止住了继续想出口的话。本来事先说好的有事情可以用电话联系。让他帮忙推销巨额钻石,而辰已像是找到了买主,可电话里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下了决心就得有胆量去干,这样才会使更大成功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这个地方如果拿出实物来的话,敌人会立即出现吗?

  室内顷刻出现死一般的静寂。这种静寂或许是辰已感到对久未现身的我突然而到不知什么才奸?沉默之中带有某些叫人困惑的含义。

  他可能是对我来这里所要做的事情感到震惊和担心。那两个个酒桶里装的全是钻石!这对常与黑社会打交道的辰已五郎,或是其他男人来说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怀疑他们是否有些神经病。

  两大酒桶钻石,价值八百亿日元!总之看了实物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的。

  “看你脸上的表情,担心出手会带来危险吧。”

  “不,少东家!没有什么,那样的事不要紧。你不是小孩啦,危险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难道不是吗?”

  “推销地方大致找到了吧?”

  “不能让他们发现。现在他们正准备给予凶残的反击。因此,尽可能的加快时间将实物推销出去。”

  “当然,靠辰已之力是有限的,还得找些帮手。如果国内推销受挫的话,还可以通过关系在香港和新加坡出售。当初我接到电话时还想到你那副孩子气的脸,心里好生担心受怕,心脏一个劲地剧烈跳动。”

  我不是只让辰已充当据客,还考虑到他知道表面主管第一宝饰业务的谷端干三。

  辰已在第一宝石饰初建开始直到今天仍同他有买卖交易,也许他还了解谷端背后的一些事情。

  谷端的经历、人际关系,以至现在鲜为人知的工作。可他作为亲苏派的院外活动集团中的一员,肯定同秘密机关有什么勾当。在电话里曾提到这些事。如果谷端在某处有什么秘密办事处的话,那么它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失踪的三人会不会也被带到那里去了呢?

  “还打听了一件事情。谷端千三是生意人,但也有不同之处,消息十分可靠。第一宝饰对待那些没有经验的同行跋扈,主要是依赖销售廉价钻石,当然他的背后是靠廉价收购走私的俄罗斯钻石。谷端看起来很象一个经验十足的商人,他的头脑清晰,商才横溢,思路纵横无际。这家伙擅长鞠躬行贿,是一个地道的政治商人。早年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时候碰上钻石事件,为了将现金换成实物曾暗地里四处活动。这家伙的思维敏捷,要不然的话混不到现在这种地位。”

  “喝,谷端也是从西伯利亚回来的?思,这么说我的推测错了?”

  “但,还是不能那么想。”

  辰已立即答道:“的确,谷端千三是作为千岛桦太防卫军的一员派往真冈守备队,也曾在商会露过二、三次面。可是在俄罗斯占领之后,日本军的军官和下士官几乎全被送往西伯利亚的收容所里,那个谷端不会在装有商会资产的船上。而且,在那条船上也有我搭乘,可以证明船上没有谷端此人。”

  “但,那三人原来是日本兵呀?”

  “姓什么我忘了。从北海道一直随船行动,在东京分别后怎么也想不起那件事了。”

  “哎,如果是当官的或者是什么的,当然会有些脸熟的吧。战后,在东京突然碰到一些熟人,当时日本正处于贫困时期,听没听说有四人为了糊口曾共谋袭击了商会的事?”

  “是的,有那么回事。不过想不起来了。”

  辰已脸上浮现出有些难为情的神色:“万一,一点也不知道这些事,特别对我来说还不敢肯定。”

  辰已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信口开河的投机者。他挪进一步道:“要尽快查明河岛泰介和谷端千三的阴谋?并且在钻石被人夺回之前,想办法救出去向不明的三人。一我这下被他问住了,不容分说,关键就在这里。

  “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自从接到少东家的电话之后,我也考虑了一些事。我认为还是最好去一赵成城学园。”

  “成城学园?这是怎么回事?”

  “谷端和河岛的秘密办事处可能就在成城那里。同行们都称那特有的铜顶洋房子为含羞草哩。”

  取名为含羞草的洋房子?我自语时辰已打开桌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像是什么会员证的卡片。

  “这不是我的。出入里面的某经纪人是那里的会员,往往要参加一些活动。这张卡片是从那男人手里弄来的,请放心,拿它进去看看吧。”

  “这是进入含羞草房子的通行证?”

  辰已拿起身旁的体育报,手指在报纸艺术和技能下端的广告栏一角:“会议,恰奸在明天晚上召开。看,请看看这里吧。”

  洋水仙盛开了。四月二十一日晚上九点恭候。含羞草夫人“那含羞草夫人指的是什么?”

  “哦,我也是从这张会员证主人那里听说的。含羞草指的是一位叫敦贺由希子的女人,她是那房子的主人。”

  “她的名字请给我再说一遍。”

  辰已停顿一下后又说:“不,孩子。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事是常见的,即使那样也不要费心去注意它。“那个女人在青山经营服装,商店是一座大楼,挺气派地被称为服饰和宝饰界的女皇,还听说是谷端或者河岛泰介的情妇。她常常召集一些富翁来含羞草招待会。那些同河岛和谷端一起从西伯利亚回来的同事兴高采烈地聚集在一块。那里有一间容的下百来人的大厅,所以被称为百人出头露面的场所,为了有一天变成百万富翁,个个都对它抱有兴趣。这里不仅是思念西伯利亚时代的落难,还是宛如同情妇幽会的游乐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