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谷 第七章 艺成出山

  蓝天鹏也心中一惊,几乎和欧阳紫同时纵出门来,立即望着欧阳夫人急声说:“小侄听这声音好像那位黄衫少年白玉甫。”

  欧阳紫肯定地道:“决不可能是他。”

  蓝天鹏一惊道:“你认识他?”正在这时,另一苍劲雄厚的长啸,也划空传来。

  欧阳紫一听,面色再变,不由急声说:“娘,我去南山看看?”看字出口,飞身纵上一座嶙峋怪石,直向正南驰去。

  蓝天鹏一见,也脱口急声说:“欧阳兄,小弟和你一起去。”去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欧阳紫追去。就这凌空一跃之势,欧阳夫人已心中有数,蓝天鹏的轻身功夫,毕竟要出高欧阳紫一筹。蓝天鹏凌空一跃,再一个点石飞扑,已追上了欧阳紫。两人越过十数磷峋巨石,凌空飞上松林,踏枝疾驰,直奔南峰北麓。

  这时,那两声长啸已歇,但啸声的余音,仍在夜空中,群峰间,维绕回转,历久未绝。两人到达南峰角下,直飞峰巅,由于欧阳紫神色凝重,无意交谈,因而,蓝天鹏也不愿说什么。就在如飞上升之际,那声清脆长啸,再度响起,而且,啸声是由西南传来,似乎并不太远。欧阳紫一听,立即指了指西南两峰相连的鞍部,折身再向西南发啸的方向驰去。

  蓝天鹏身穿破衫,衣布飞舞,好似一个叫化子,他一面折身追上欧阳紫,一面关切的问:“欧阳兄,你确定这声清啸不是那位白玉甫兄?”

  欧阳紫的口气又变了,他指一指数十丈外的鞍部,说:“我们先去看一看,也许是他。”

  蓝天鹏关切地问:“欧阳兄认识他?”

  欧阳紫含糊的说:“见过一两面。”

  蓝天鹏提醒的说:“你没邀他前来?”

  欧阳紫神情凝重的摇摇头,说:“他不知道我住在天台。”话声甫落,清脆长啸已止,但是,那声苍劲啸声,又呼应的响起来,而且,似乎在正南较远的方向。蓝天鹏一听,不由关切的问:“欧阳兄,你不认为这声长啸是欧阳慕德发出的警告讯号?”

  欧阳紫摇摇头说:“我要他另办别的事去了,他早已离开天台。”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两峰之间的鞍部,同时隐身在一方岩石后,游目一看,只见南山群峰高低起伏,在中旬皎洁的月光下,葱林白动,境界清新,十八日的微缺明月,虽近拂晓,但仍高挂中天。

  这时,那声苍劲长啸,内力充沛,音质高昂,而且,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听得真切了。蓦然,蓝天鹏的星目一亮,立即碰了一下身边的欧阳紫,同时悄声说:“欧阳兄快看,来了呀。”说着,举手一指正南一百多丈外的一道崎险断崖上。

  欧阳紫随着蓝天鹏的指向一看,只见一道灰色低矮身形,沿着那道斜斜上升的崎险断崖,快如星飞丸射,正向西南一座连崖高峰驰去。蓝天鹏断定方才发出清脆啸声的那人,可能就是在那座连崖高峰上,于是,凝目一看,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愣了。

  只见在那座连崖高峰上的光平突岩上,赫然立着一人,正是那天在辰溪诚酒楼相遇的蓝衫美少年。由于看清了蓝衫美少年,那个飞驰奔向高峰突岩的灰小人影,自然是被蓝衫美少年秋为“严七叔”的那个灰衣瘦小老人。凝目再看那道灰色快速人影,不错,正是那个目光炯炯有神的灰衣瘦小老人。正在打量,右臂已然被身边的欧阳紫,用力碰了一下,同时,生气的悄声说:“有什么好看的,都看傻了,跟你讲话也不知道回答。”

  蓝天鹏心中一惊,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悄声说:“欧阳兄,你看到了没有?”话刚开口,欧阳紫已不高兴地说:“早看到了,还用你告诉我?”

  蓝天鹏看得一愣,知道方才自己看出了神,没有理欧阳紫,因而惹他生了气。以此看来,欧阳紫是女孩子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因为男孩子不会这么小心眼。不过,蓝天鹏脸上可没有露出来,却歉然一笑,说:“这个穿宝蓝公子衫的少年,小弟在城南湖见过他,那个穿灰衣的老人,也非等闲人物呢?”

  欧阳紫这时神色较方才缓和多了,立即点了点头,说:“我也曾见他们主仆。”

  蓝天鹏不由迷惑的问:“奇怪,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欧阳兄可是与他们交过手,结下梁子?”

  欧阳紫摇摇头说:“我们虽见过两次面,却没有谈过话,更谈不上动手了。”说话之间,那个灰衣瘦小老人已到了蓝衫美少年的身前。只见两人比手点头,继而又游目察看全山,显然是前来找什么。蓝天鹏一见,立即沉声说:“让小弟过去问问他们。”说话之间,闪身就要出去。

  就在刚要出去的同时,欧阳紫已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同时悄声说:“绝对不可和他们照面。”蓝天鹏不由一愣,心中十分迷惑,因而也忘了欧阳紫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有何异样,于是不解的问:“为何不能和他们照面?”

  欧阳紫毫不迟疑的说:“我爹仙逝此地,武林中没有任何一人晓得,假设这两人发现了我们,知道我和我娘隐居此地,势必惹来许事端。”蓝天鹏一听,深觉有理,立即点了点头,于是又将身形隐在石后,但他却依然关切的问:“假设他们过来发现了怎么办?”

  欧阳紫摇一摇头,说:“他们不可能发现,因为这三座峰四周都是深涧绝壁,只有一处相隔最近,但也有七八丈距离……”

  蓝天鹏一听,恍然想起,不由插言道:“可是小弟方才来时经过的那道古木独桥?”

  欧阳紫颔首说:“不错,那是一株高逾十丈的插天古木改造的。”

  蓝天鹏听罢不由关切的问:“万一他们找到那古木桥过来怎么办?”

  欧阳紫冷冷一笑,说:“那他们就休想活着离开天台山,而且就以他们现在立身的位置来说,他们除非背插双翅,休想过来。”

  蓝天鹏转首看去,发现蓝衫美少年,游目望着全山,显得十分焦急,而那位灰衣老人,则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蓝衫美少年。蓦然,蓝衫美少年,再度扬首发出一声悠长清啸!啸声清越,震撼山野,音质锦拔,直冲霄汉,瞬即布满全山。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再看欧阳紫俊美的面庞也为之一变,因而悄声说:“这少年的内功好精纯。”

  但是,欧阳紫却有些轻蔑的说:“身临绝峰,寂静晨空,莫说练武之人提气长啸,就是樵夫一声咳嗽,也可传至二三里外。”

  蓝天鹏觉得这话也不能说没理,但他总觉得欧阳紫与那个蓝衫美少年似乎有什么嫌隙似的。既然有些感受,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望着崖那面的灰衣老人和蓝衫美少年。蓝衫美少年一听啸罢,立即凝神听罢,似乎和他要找的什么人取得呼应,或是察看什么动静的。稍顿之后,只见灰衣老人又恭谨的向着蓝衫美少年,说了几句话。

  蓝衫美少年,默然一会,失望的点点头,毅然转身,沿着灰衣老人方才驰来的斜伸崖,如飞驰去。灰衣老人,似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展开轻功追去——两人身法奇快无比,疾如流矢,眨眼之间已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欧阳紫一看,立即转首望着蓝天鹏,宽心地笑一笑,说:“我们回去吧。”

  蓝天鹏微笑颔首,即和欧阳紫展开轻功,径向那片磷峋怪石间,如飞驰去,身法之快,疾如流星!越过松林,踏石而飞,远远看来,欧阳夫人和慕德嫂以及四个待女仍立在丽阁前的花园间。但是,在一片如茵的小草坪上,已多了一张香案,而香案香炉的后面似乎放的是一个包袱,另一件东西便是那柄“彩华银虹剑”。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丽阁附近的房屋和小楼上的灯火都熄了,唯独花园北面鳞峋怪石间一座长楼上,仍亮着灯火,显然那座长楼就是举止文静,不喜言笑的欧阳姑娘的闺阁。打量间两人已到了花园前,双双飞身纵下。欧阳夫人首先含笑关切的问:“是什么人发啸?”

  欧阳紫抢先说:“是孩儿以前遇到的那个蓝衫少年和他的老奴。”欧阳夫人听得脱口一声“嗯”,顿时愣了。蓝天鹏看了这情形,判定欧阳紫与那个蓝衫美少年如非有嫌凶,便是蓝衫美少年,是个大有来历的人。心意未毕,欧阳夫人已自语似的说:“他们来此作什么?”

  蓝天鹏立即接口说:“看情形好像是找人或找什么东西似的。”

  欧阳夫人又脱口说:“找人?找什么人?”

  欧阳紫一听,立即有些不耐的说:“他们已经走了,管他们作什么,香案不是摆好了吗?还是为鹏弟弟完成赠衣赠剑的仪式吧。”

  一句话提醒了欧阳夫人,立即望着慕德嫂,催促说:“焚香上来。”

  蓝天鹏一见,立即惶声说:“伯母,小侄深感责任重大……”话未说完,欧阳夫人已接口解释说:“这是先夫的遗言,我必须遵照先夫的遗志去作。”

  蓝天鹏仍觉不妥的说:“小侄觉得欧阳兄,剑术精纯,聪慧超群……”话未说完,欧阳夫人再度接口说:“你只看到他武功方面的一面,须知他还有另一面,否则先夫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至死仍郁郁不得开怀。”说话之间,神色黯然,目有泪光。

  蓝天鹏一看这情形,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否则,欧阳夫人何必如此激动,几至泫然欲泣。再看欧阳紫,神情复杂,低头不语,更令他不解,看他们母子两人如此伤怀,自然不便再坚拒了。这时,慕德嫂已将香焚来,恭谨的捧交给欧阳夫人。欧阳夫人接过线香,共有四枝,她先走至香案前,面向南峰洞府方向,神情安然,双膝跪在蒲团上。

  欧阳紫和慕德嫂以及四个侍女,各就各地,面向洞府方向下跪,每个人的表情,都极悲戚,欧阳紫和目中亦有泪光。蓝天鹏知道这是人家的家祭,自己授剑仪式则稍后,是以缓步退至一侧,垂手肃立。欧阳夫人,手奉四柱线香,仰面望着洞府方向,凄惋低沉的说:“彦哥,现在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鹏儿不但武功超绝,心地尤为善良,他接承你的衣体后,定然可补你我平生之憾,望你在天之灵,保佑两个孩子吧。”说罢上香,俯身仰首,随之站起来。

  欧阳夫人立即望着蓝天鹏,肃容中含着亲切的声音说:“鹏儿,现在我要把先夫的衣物和宝剑转赠与你,希望你继承先夫遗志,主持武林正义,光大你我两家门媚。至于先夫的为人,想必你已清楚,不必我再赘述,你今后应该如何作,可向先夫禀明,必须至诚,不可虚假。”说着,将香案上的一个小包袱捧起来,慕德嫂,赶紧将“彩华银虹剑”取起,放在小包袱之上。

  蓝天鹏一见,急不走至香案前,面向洞府方向,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拱揖在胸,虔诚的仰面望天,恭声说:“弟子蓝天鹏,谨禀欧阳前辈在天之灵,弟子继承前辈衣剑之后,决本前辈之快风,造福人群,为武林谋太平,并真诚的和欧阳紫兄,共建欧阳世家,四海扬名,如有二心,不忠信庇天神共鉴,暴死荒山……”

  话未说完,欧阳夫人已泣声说:“孩子言重了,快些起来吧。”说着,一面将小包和宝剑放在蓝天鹏的两手中,一面作势相扶。

  蓝天鹏接过小包袱和“彩华银虹剑”,俯身叩了四叩,在欧阳夫人的肃手请起下,立起身来。慕德嫂一见,急步过去,将小包和宝剑接了过去。蓝天鹏转首一看,发现欧阳紫,垂首低头,两顿已挂满泪水,心中一动,断定欧阳紫必是为了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而难过。于是,急步走至欧阳紫的面前,伸臂握住欧阳紫的柔细双手。但是,这一次欧阳紫没有再闪躲,任由蓝天鹏握着。

  蓝天鹏道:“欧阳兄,你比小弟大两岁,你就是师兄。你放心,今后一切大事决策,均由你策划,小弟绝对遵行,希望你我,彼此肝胆相照,共为人群谋幸福。”

  欧阳紫低声幽幽的说:“只要你誓守诺言,生死不渝,我就安心了。”

  蓝天鹏听得剑眉一蹩,这才明白“银衫剑客”和欧阳夫人,何以不将衣钵交由欧阳紫继承,就在于欧阳紫这种多少有些的女儿态了,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弄明白欧阳紫到底是男是女。心念一转,立即含笑宽声说:“欧阳兄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鼎镇油锅当前亦不反悔。”

  一旁的欧阳夫人,赶紧亲切的笑着说:“现在天色亮了,你鹏弟弟两天两夜未曾好好安歇,有话午后再谈吧。”说罢,又转首望着慕德嫂,吩咐说:“将衣剑送至阁上,细心服侍蓝少谷主沐浴更衣。”

  慕德嫂见蓝天鹏仍目注欧阳紫,双手握着不放,赶紧含笑说:“蓝少谷主请。”

  蓝天鹏只得放开欧阳紫的双手,再向欧阳夫人一躬身,跟慕德嫂走进丽阁内,两名侍女,则跟在他身后。这时,阁厅内的残肴已经撤走,在慕德嫂的引导下,径自登上丽阁。丽阁上,两明一暗,陈设高雅,由挂裁的门帘看向内室里面,陈设为豪华。慕德嫂在前引导,走出前栏,折身向右,浴室似是设在阁外。蓝天鹏沿着阁栏前进,发现阁下小花园中,仅余两个传女收拾香案,欧阳夫人和欧阳紫,已经不见。

  走到丽间尽头,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一道天桥,径由阁栏,直通五六丈外的一间精致小屋。小屋建筑在一座畸形巨石的顶端,而巨石又与其他三座磷峋峭拔的岩石相连,所以在外面无法发现了。通过天桥,由慕德嫂将门推开.立有一阵暖气扑出来。蓝天鹏定睛一看,原来在一个大浴盆的旁边,早已升起了一炉炭火。

  慕德嫂将衣剑放在一张亮漆长几上,并指着两个侍女说:“这个叫锦葵,这个叫锦英,有事尽请吩咐他们做。”说罢,微一躬身,径自走出小室,并将室门掩上。

  蓝天鹏向走出去的慕德嫂颔首会意,锦葵和锦英,一个为他解下儒巾破衫,一个去倒水。这时,蓝天鹏才注意到锦葵年龄较长,身体丰满健壮,锦英则显得瘦削。正在打量间,“叭”的一声轻响,锦葵吓得浑身一战。蓝天鹏低头一看,原来是放在怀中的两颗“火龙珠”因解内带掉在地上。

  锦葵一定神,急忙由地上捡起来,见两个血给晶莹的“火龙珠”,毫光闪闪,十分可爱,不自觉的笑着说:“我家小姐最喜讲这种血红无暇的珠子啦,而且又这么大。”说着,又爱不释手的看了两眼.才放在长几上。

  蓝天鹏因为谈到欧阳姑娘,不便说什么,仅笑一笑,这时见锦英已将浴池水放好,立即和声说值:“你们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锦葵锦英相互一笑,低声应了个是,拉门出去,同时又将门关好,但脱衣的蓝天鹏,仍听到锦英两人在门外咕咕偷笑。蓝天鹏因为是客,不便喝叱她们,立即入浴洗澡。匆匆浴罢,揩身拭发,先穿上内衣,咳嗽一声,锦葵和锦英已含着神秘微笑,推门走了进来。

  锦葵急忙将那个小包解开,取出一件银比近乎透明的内衫为蓝天鹏穿上,锦英已用粗绢将蓝天鹏的头发揽起来。穿上内衫,锦葵又拿起一件柔软如丝绵的背心来,蓝天鹏因是“银衫剑客”的东西,不便拒绝,因而任由锦葵穿上。最后,才拿起那袭代表着“银衫剑客”标志,微微泛着银光的长衫。

  蓝天鹏看得心中一动,特的由锦葵手中,接过来仔细察看。只见银衫如纸般薄,极为柔软,尤富弹性,整个下摆,可握在手中,但是,五指一松,立即弹平,非丝非绢,不知是什么质料制成。蓝天鹏看了良久,才交锦葵为他穿上,当锦葵为他系肋下的丝带时,发现肋下已有了两颗较小的晶莹银珠,不便换上自己的传家之宝——“火龙珠”,只得将一对血红宝珠放进怀内。银衫穿好,非常合体,同时,他也发觉这袭银衫,果真给欧阳紫穿,还必须再剪短一些,因为欧阳紫的身高,至少矮了他一头。

  锦英为他束好发卷,换上“银衫剑客”的一方银绢儒巾,但在银绢懦巾的中央和四角,均缀有了一颗雪白晶莹的银珠,和助上的两个完全相同。佩上银剑,一切妥当,锦葵开门在前引导,径自走出小室来。这时红日已经爬上峰巅,大地鲜明,谷中的水上花园中,景色尤为绔丽。通过天桥,走回丽阁,慕德嫂仍在阁上等候。

  嘉德嫂一见蓝天鹏,立即恭声问:“银衫是否合体?”

  蓝天鹏立即愉快的说:“非常合身,而且,极为轻柔。”

  慕德嫂立即语意深长的说:“但它罩在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松哟。”

  蓝天鹏一听,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应了声是。慕德嫂又在一侧小几上,拿来一个银丝小镖囊和一本薄书,说:“这是“九彩芒珠”和老爷的“移穴秘诀”。”

  蓝天鹏双手接过,先将小缥囊系在腰内,又将那本移穴秘诀翻开看了一眼。慕德嫂立即关照说:“请少谷主记下移穴的运气方法,秘芨仍要交还给我家夫人,现在少谷主可以安歇了。”

  蓝天鹏会意的应了声是,转身走进寝室内。慕德嫂和锦英径自走下楼梯,仅留锦葵一人在阁上听候使唤。蓝天鹏进人寝室一看,前后俱是通天落地花窗,根据窗纸的明亮,显然刚刚换过不久。早在摩天岭冷香谷,蓝天鹏已学会了飞蝗石的打法,加上在梵净山跟随“飞云绝笔”苦学“子母倒刺九棱钉”的梅花手法,是以对打“九彩芒珠”已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倒身在一张紫檀木床上,将绣枕垫起,仔细的看了由于几天未曾好睡,加之刚刚沐浴完毕,以及心理的轻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虽然察觉出有人为他覆上锦被,但知道不是锦葵便是锦英,是以,依然合目想睡。待他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了。睁眼一看,发觉锦葵正立在他的床前。于是一惊,急忙掀被而起,同时,关切的问:“有什么事吗?”

  锦葵神密的一笑,微一躬身,说:“我家少爷和小姐,都来看过你两次了。”

  蓝天鹏一听,非常不安的移下床来,有些埋怨地说:“你为何不喊醒我?”

  锦葵立即忍笑正色说:“是我家小姐不准小婢喊醒您。”说着,锦英已送来一条热毛巾。

  蓝天鹏匆匆揩了一个脸,立即吩咐说:“快请你家小姐……”话未说完,锦奏和锦英都“噗哧”笑了,由锦葵笑着说:“我家小姐早已回了。”

  蓝天鹏一听,俊面通红,觉得自己太不沉着了,只得改口问:“你家少爷呢?”

  锦英见问立即蹩眉迟疑的说:“方才我家少爷连续来了两次,神色显得十分匆忙,最后一次,小婢听他自语说什么时间来不及了,请夫人转告吧,之后,少爷便没有再来。”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说:“当时你们为何不喊醒我?”

  锦英有些委屈的说:“少谷主是客,主人不叫醒您,小婢怎敢?”

  蓝天鹏一听“是客”,顿时警觉自己不该责备锦英两人,但他仍催促说:“你两人快领我见夫人,你家少爷必是什么紧急事。”说话之间,当先沿着楼梯走。

  尚未到达阁厅,已听慕德嫂笑着说:“我家少爷早走了,现在我家小姐来看你这位鹏弟弟来啦。”

  蓝天鹏心中一惊,闻声抬头,只见慕德嫂一个人正走进阁厅内,因而关切的问道:“你家小姐呢?”

  慕德嫂立即转身一指门外,有些神秘的笑着说:“我家小姐正站在门外边。”

  蓝天鹏一听,急步向前迎去,同时,急声说:“快些请,快些请……”说话之间,依然穿着水紫长蒜的欧阳姑娘,半垂螺首,面靥仿微笑的已由阁外自动的走进来了。

  蓝天鹏一见,星目不由一亮——只见欧阳姑娘,薄施脂粉,淡扫蛾眉,高挽的秀发上,另换了一支含珠飞凤金铁,紫丝骛带上也缀上两方玉佩,玉颈上也加了金环,显然曾经刻意打扮了一番才前来。打量间,欧阳姑娘已含着娇笑走进厅内。蓝天鹏一定神,急忙拱手一揖,谦和的说:“不知欧阳姐姐芳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尚请姐姐恕罪。”

  欧阳姑娘侧身还了一个万福,同时娇声说:“自家姐弟,鹏弟不要多礼。”

  一旁的慕德嫂,也趁机笑着说:“我家小姐虽然也是个学富五车的女才子,但她却最讨厌人家平素说话,文诌诌的咬文嚼宇。”

  蓝天鹏一听,俊面微红,连声应了两个是,肃手请欧阳姑娘上坐。欧阳姑娘,一直含着娇笑,这时也不谦逊,远自坐在尊位的大椅上。蓝天鹏觉得这位欧阳姑娘,和昨天晚上简直判若两人,想想好那副冷若冰霜的娇靥,真不敢恭维。尤其现在,春风满面,樱唇绽笑,不但在表面上者切多了,而在心里也有一种自家人的感觉。

  方自落座,欧阳姑娘已瞟了蓝天鹏一眼,笑道:“听我娘和哥哥说,鹏弟弟已继承了我爹的宝剑衣钵,愚姐深庆我娘送人得宜,而我哥哥也有一副好眼力。”

  蓝天鹏不敢正视欧阳姑娘,立即欠身说:“欧阳姐姐过奖了,小弟实在敢当……”话未说完,欧阳姑娘已含笑说:“今后鹏弟弟也算是我们家的一员了,请不要如此谦虚多礼。”

  蓝天鹏立即欠身应了声是,但是心里又迷惑了,难道欧阳紫真是男儿?欧阳姑娘抿嘴笑说:“愚姐前来的目的,一来是庆贺你继了我爹爹的衣钵,二来是告诉贤弟有关银衫背心的来历。”

  蓝天鹏一听,立即肃容应了声是。这时,锦英已送来两杯香茶,分别放在蓝天鹏和欧阳姑娘的面前。欧阳姑娘一等锦英退走,立即望着蓝天鹏,说:“弟弟佩的这柄“彩华银虹剑”,是我爹爹去“东海圣僧”处携回来。”蓝天鹏不敢直视欧阳姑娘,仅低头细看银剑,间或应声“是”。

  欧阳姑娘继续说:“这柄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但在我爹在世的时候,却绝少去撞及高手的兵器……”

  蓝天鹏觉得急剧搏斗,双方兵器碰撞,在所难免,不自觉的抬头问:“请问姐姐为什么?”说话之间,这才看清欧阳姑娘的确有点象表姐萧琼华,不自觉的神情一呆。

  欧阳姑娘被看得娇靥一红,立即羞涩的垂首问:“鹏弟弟为何这等看我?”。

  蓝天鹏心中一惊,深觉失礼,慌的赶紧垂首欠身说:“因为姐姐很像……”

  欧阳姑娘一听不由关切的问:“姐姐有些象谁?”

  蓝天鹏觉得不便在欧阳姑娘的面前提及表姐萧琼华的事,一但问起是自己心目中的未婚妻,岂不有借机占便宜之谦?心念电转,只得改口说:“小弟觉得姐姐很像欧阳兄……”欧阳姑娘听得娇躯微微一战,顿时无话可答。

  一旁的慕德嫂,立即笑着说:“我的蓝少谷主,你也真会讲话,一奶同胞的妹妹,不象自己的哥哥,难道要去像别人不成?”

  蓝天鹏本是慌张改口而言,没想到竟说走了口,只得微红着俊面,笑一笑。但是,欧阳姑娘却继续拉回原话师说:“一因家父与人动手出剑从未超过三招,对方必败,一因“彩华银虹剑”上嵌有宝石,深怕互撞震飞了。”

  蓝天鹏一听,恍然大悟,不由感激的说:“多谢姐姐提示,不然,小弟终有一天会不慎损了神利刃。”

  欧阳姑娘淡雅的一笑继续说:“其次是你身上的内外银衫。据那位异人告诉我爹爹说,均为天蚕丝所制,不但防水御火,尤能夏凉冬暖,剧毒不侵。”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啊”了一声,脱口说:“这等珍贵宝衫,小弟怎可一人独穿两件?至少应该分一件给欧阳兄……”

  欧阳姑娘听了,非常感动,但她却愉快的摇头一笑道:“不可以,这是我爹爹的遗言,必须三件一体。”

  蓝天鹏想“三件一体”,不由似有所悟的说:“姐姐指的可是那件丝棉背心?”

  欧阳姑娘颔首说:“不错,那件背心,也是天蚕丝棉做的,不但可防遥空掌力,且可抵御罡气……唉……我爹爹没有遵照异人的告诫,因而丧失了宝贵的生命……”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姐姐是指欧阳前辈前去梵净山的事?”

  欧阳姑娘神情黯然,目有泪光,颔首说:“爹爹要是穿着天蚕丝绵背心,也不致被“飞云绝笔”点中了数道死穴,而抗不住“金刚指”之力。”

  蓝天鹏因为“飞云绝笔”丁尚贤是自己的师父,不便说什么,只是黯然垂首无语。欧阳姑娘看了蓝天鹏一眼,反而开导的说:“老一辈的嫌怨虽是出于误会,但起因却发自陈天丽。当然,最不可宽恕的还是“黑手三郎”那贼。”

  蓝天鹏一听,倏然抬头,面透杀机,不由切齿恨声说:“对,小弟不管那贼,躲在什么地方,不管那贼在什么势力的庇护下,定要将他活捉擒拿,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欧阳姑娘接口说:“如今,比杀死那贼更重要的是那上半本“金刚降魔宝录”,必须尽快找回来,否则,遗祸无穷。”

  蓝天鹏一听,不禁忧急的恨声道:“我知那贼在崆峒派的庇护下,只要找到了“玉虚”老道,不怕找不到“黑手三郎”。”

  欧阳姑娘一听,立即正色说:“玉虚上人,非泛泛之辈,且有“了因”与其堂妹兰香姬为助力。鹏弟目前切不可只身直进,必须从长图谋,最好能联合一些与较用派为敌的帮会或侠士。”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说:“龙凤会”一直与崆峒派为敌,而且,会中高手如云,势力遍及大江南北,正可收服加以利用……”

  欧阳姑娘一听,立即皱眉迟疑的说:“我哥哥也久有此意,只是碍于对方女龙头“金线无影”轻功高绝,剑术无敌,一直未敢有所行动。”

  蓝天鹏未待欧阳姑娘说完,立即剑眉微剔,豪气的说:“数天之前,小弟也许不敢奢言足有战胜“金线无影”的把握。现在学成欧阳前辈遗赠的剑术及身法,再加上银衫宝剑为助,战胜“金线无影”,已是举手投足之事。”

  欧阳姑娘一听,不禁有些不服的问:“鹏弟弟,你如此有把握?”

  蓝天鹏傲然一笑,说:“小弟向不夸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欧阳姑娘特地侧首望着蓝天鹏,关切的问:“这么说,鹏弟弟“金线无影”知道的已很清楚了?”

  蓝天鹏一笑说:“清楚还谈不上,至少看过她的轻功和出剑撤招之势。”

  欧阳姑娘一听,又蹙蛾眉,幽幽的说:“假设真的降服了“金线无影”……她是一会的女龙头……你们……会不会……”

  蓝天鹏见欧阳姑娘说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不由经眉问:“姐姐是说?”

  欧阳姑娘娇靥一红,违心的说:“她会不会……会不会听你的指挥?”

  蓝天鹏还记得马五曾经说欧阳紫可能是“金线无影”,这时故意说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欧阳姑娘一听,娇靥立现不快,显然认为蓝天鹏太狂了。蓝天鹏看得心中一动,难道欧阳家真的与“龙凤会”有关?但是,一旁的慕德嫂,却笑着说:“您这样召来挥去的,时日一久,怕不成了冷香谷的少夫人了?”

  蓝天鹏心地坦诚,加这稚气未除,这时一听,不自觉的哈哈笑了。欧阳姑娘和慕德嫂,闹不清蓝天鹏为何发笑,都不自觉的愣了。蓝天鹏哈哈一笑说:“天下美女那么多,我蓝天鹏怎会娶一个又疤又麻的女子为妻。”这是蓝天鹏故意进一步试探欧阳姑娘的反应。

  话未说完,欧阳姑娘的面色早已大变,她正待说什么,突闻阁外响起欧阳夫的欢声问:“鹏儿,你要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

  蓝天鹏听得大吃一惊,暗呼糟糕,欧阳夫人虽然欢声笑问,但他深信欧阳夫人必然怪他出言无状,尤其当着她的爱女面前。惊急间,早已和欧阳姑娘同时起身,急步向门前迎会。前进间,觑目一看,发现欧阳姑娘的娇靥上,果然有不悦之色。尚未到达门前,欧阳夫人已含着愉快的微笑走进门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各自捧着两个盘子,上面摆了酒菜。

  欧阳夫人一见蓝天鹏和欧阳姑娘,继续笑着问:“你们姐弟俩人在谈什么,谈得如此高兴?”

  蓝天鹏深怕欧阳姑娘接口,慌得赶紧躬身说:“小侄在和姐姐说笑,没有说什么。”

  欧阳夫人老经世故,自然看也蓝天鹏的慌张神色,因而笑一笑,打量了蓝天鹏一眼,继续笑着说:“鹏儿,这袭银衫穿在你身上,倒是满合身的!还有你肋带和儒巾上的七颗雪宝石,你必须注意,如果必须在夜间隐蔽身形时,必须先将这七颗银雪宝石掩起来,否则你早在数百丈外对方便已发现了。”

  蓝天鹏一听,再度躬身说:“多谢伯母提示。”说话之间,慕德嫂和锦英四女已将酒莱摆好。

  欧阳夫人一见,立即肃手说:“鹏儿,我们用午饭吧。”

  欧阳夫人说着,径自坐在中央座上,欧阳姑娘则在左侧相陪。蓝天鹏一见,不由关切的问:“欧阳兄呢?为何不来同进午饭?”

  欧阳夫人立即淡雅的一笑说:“今晨他听老慕德回来说,新近崛起一位侠女,长得十分美丽,但她的个性却大异一般女孩子,出手泼辣,挥剑杀人,堪称嫉恶如仇。只要稍有恶名的黑道人物落在她手下,鲜少有人逃过厄运,所以人们给她起了个美号叫“倩女罗刹”。”

  蓝天鹏一听,不由“呀”了一声,说:“这么厉害呀?”

  欧阳夫人立即笑着说:“所以你紫哥哥才决心去会会她,再说,紫儿已二十岁了,也是成家的时候了。”

  蓝天鹏一听,不由愉快的笑了,一面就座一面笑着说:“原来是这样的呀,欧阳兄那等俊美滞洒人物,必然马到成功,带回一位如花似玉的嫂夫人回来。”

  欧阳夫人却含意颇深的说:“你欧阳兄虽然俊美满洒,但比起鹏儿你来,总觉缺少那么一点儿英挺气慨,这也许是他不敢和你一道前去的原因吧。”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却越来越迷惑。欧阳夫人愉快的笑着说:“鹏儿,快喝酒吧。”于是,三人一面饮酒吃菜,一面谈些时下武林的形势来。

  最后,欧阳姑娘说:“孩儿觉得,要想打击崆峒派的恶势力扩张,必须联合“龙凤会”的力量,据说“龙凤会”的势力,较之崆峒派尤为壮大,所以,孩儿鼓励鹏弟弟约斗“金线无影”,和她共谋安定武林的大事。”

  欧阳夫人略微沉吟,经眉迟疑的说:“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金线无影”剑术不俗,假设你哥哥在,和你鹏弟弟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欧阳姑娘已插言说:“孩儿想让慕德嫂同鹏弟弟一同去。”

  蓝天鹏未待欧阳姑娘话完,立即阻止说:“不必了,小弟一向行事独断,而且,约斗拜山,都不宜多带人去。”

  欧阳夫人也在旁怂恿说:“鹏儿,多两只眼睛总是好的,再说途中也有个照顾。”

  蓝天鹏立即谦谢说:“小侄已届弱冠,凡事都可自己照顾,再说伯母和欧阳姐姐,也需要慕德嫂在家掌理家务,小侄认为,不必再烦慕德嫂了。”

  欧阳夫人看了一眼欧阳姑娘,立即含意颇深的笑着说:“既然这样,你要自己当心,凡事不可燥进,只要多用脑筋,没有想不通的事,知道吗?”

  蓝天鹏恭声应了声是,继续说:“现在欧阳兄已经下山,小侄也决定即刻离去,有关剑术及移穴法部分,小侄可在途中抽暇苦练,可达括苍山时,想必也运用自如了。”

  欧阳夫人慈详的一笑说:“有关剑术部分,只要通过了洞中图室,即可临阵应失望,至于移穴法,并非一朝一夕不可,不必急在一时。”

  蓝天鹏决心即刻离去,觉得怀中的两颗“火龙珠”留在身上没用。一方面为了怕失落,一方面也算报答欧阳夫人暗中派人引寻学剑赠衣之恩,是以,急忙起身,在怀中取出那两颗“火龙珠”来,同时含笑说:“小侄听锦葵说,欧阳姐姐最喜收藏珍珠古玩,小任这里有一对“火龙珠”,就送与姐姐把玩吧。”说罢,双手捧至神色惊愕的欧阳夫人面前。

  欧阳夫人一见,立即慌急的说:“这种价值连城的珍珠,怎可轻易送人,孩子,你该不会要……”

  蓝天鹏心地单纯,也没有听出欧阳夫人的话意,继续真诚的说:“小侄是诚心诚意送给欧阳姐姐的,伯母就收下吧。”

  欧阳夫人慈祥的呵呵一笑,伸手接过一对“火龙珠”,立即双手递给了欧阳姑娘,同时示意说:“还不谢谢你鹏弟弟。”

  欧阳姑娘娇羞满面,香腮鲜红,起身接过“火龙珠”,面向蓝天鹏,垂首绽笑,用极低的声音说:“谢谢鹏弟弟。”

  蓝天鹏看得一愣,心想,送一对“火龙珠”有什么好害臊的,竟羞得抬不起头来,心念之间却爽朗的说:“自家姐弟,还谢什么。”说罢,又望着欧阳夫人,拱手恭声说:“小侄业已酒足饭饱,承蒙伯母抬爱,大恩不言谢,只有铭感五内,永记不忘,就此告辞,改日再来登山叩安。”说罢躬身一揖到地。

  欧阳夫人也急忙起身,慈祥的说:“鹏儿,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谈什么谢不谢,我只希望你对紫儿多加照顾就好了。”

  蓝天鹏闹不清欧阳夫人的话意,只得谦和的说:“欧阳兄武功高绝,为人机警,小侄向他学习的地方正多……”

  话未说完,欧阳夫人已黯然一叹说:“鹏儿,你是一个心地淳厚的孩子,伯母的话不是无因的,去括苍山的途中仔细想一想,你就发现紫儿是多么需要你照顾,须知,我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也是我把他宠坏了,鹏儿,你明白我的苦衷吗?”

  一旁的欧阳姑娘,立即不高兴的说:“娘,您说些什么嘛?您都把鹏弟弟说糊涂了。”

  有些发愣的蓝天鹏一听,这才赶紧接口说:“小侄明白伯母的意思。”

  欧阳夫人一颔首,强自一笑说:“老慕德早晨来过又走了,他可能仍在悦酒楼上,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他一定会办到。”

  蓝天鹏立即感激的说:“谢谢伯母,小侄不需要什么。”

  欧阳夫人一听,立即说:“那么我送你出谷……”

  蓝天鹏觉得欧阳夫人也许有意指引出路,只得称谢,一起走出阁来。依然是欧阳夫人在前,蓝天鹏和欧阳姑娘居中,后面是慕德嫂。四人沿着鲜峋怪石小径,走出红漆小门,即是谷中水上花园。这时红日已有些偏西,正是未牌时分,艳丽的阳光,直射谷中,愈显得谷中红花绿竹,清水丽阁,美景无限。蓝天鹏看了水上花园的绚丽景色,深觉没有进国一游为憾。

  一旁默默前进的欧阳姑娘,不时偷看一眼蓝天鹏的神色,这时一看他的表情,立刻深情的说道:“下次你来时,姐姐好好陪你在园中玩一玩,我们还可以划船到北面的细瀑处玩,那里才称得上别有洞天呢。”

  蓝天鹏惊异的“咦”了一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那道经天而降的细长瀑布。穿过松林,四人直奔东南,非但峰角的斜度险峻,而且地面也极崎岖,有时不得不腾身飞纵上去。蓝天鹏非常注意昨夜走出来的洞口,但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位在何处。到达两峰之间的鞍部棱线上,蓝天鹏这才发现前面都是断崖。

  打量间,欧阳夫人已笑着说:“鹏儿,由此地下去,仅过一道七八丈宽的深涧,即可直接下山,我想七八丈宽的距离,即使没有独木桥,恐怕了难不住你。”蓝天鹏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欧阳夫人指头往崖下一指说:“此崖奇险无比,设非飞鸟剑仙,没有人能上得来,此处只能下去,回来时,必须有人引道才能进入。”

  蓝天鹏一听,知道欧阳夫人指的是那道古木独桥。于是,低头一看,只见崖势内四,仅在十丈以下处有一方空岩,再往下即是断崖的斜角,直达一道七八丈宽的深涧边缘。由深涧的对崖,直达山外,仅是如林峰头和浓郁森林,但他深信能顺利飞驰。打量完毕,即向欧阳夫人母女一拱揖,恭声说:“伯母,姐姐,请珍重,小侄就些拜别了。”

  欧阳夫人也关切的说:“鹏儿,凡事谨慎为是,切忌争强斗狠。”

  蓝天鹏再度恭声应了个是,身形一闪,双柏轻拂,一点亮影,疾泻而下一一假设如在远处观看。必是一道银线,直达崖下。蓝天鹏经过中间突岩时,并未踏脚停歇,仅用衫袖轻击了突岩一下。到达崖下,身形不停,飞扑崖下深涧,足尖一点洞边,凌空而起,宛如银鹤临空般,直向对崖飞去。立身崖上的欧阳夫人母女和慕德嫂,见蓝天鹏落崖过涧,一气呵成,不由为他提心吊胆,直到蓝天鹏到达了深涧对崖,三人才安下心来,同时,都不自觉的脱口赞声说:“真的好俊的轻身功夫,我们三人,可说无人可及。”

  蓝天鹏一气纵过深涧,立即转过身来。向着高立崖上的欧阳夫人和欧阳姑娘,以及慕德嫂,再度举手挥了一个“后会”手势。一等欧阳夫人三人也挥手“再会”才转身飞纵,展开轻功,沿着一道境蜒斜岭,直向山外,如飞驰去。当他转身的一刹那,他仍记得欧阳夫人神色依恋,强自民笑,而慕德嫂,也有依依之色。唯独欧阳姑娘,在挥手欢笑中,似乎还有兴奋之情。但是,山路逐渐崎岖,使他无暇细加揣测,不过他对欧阳夫人临别的一番话,倒是觉得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根据欧阳夫人的语气,在关切中似乎尚有难言之隐,但在她的言词间,对她唯一儿子,似乎娇纵惯了,由于溺爱太甚,因而凡事不得不顺从着欧阳紫的意思去做,这也许就是她的苦衷,但是,他在“银衫剑客”坐化的洞府内的自述书上,并没有说将爱妻,子、女,因深谷的事,而只说爱妻,爱女和弟子。根据这一点,颇令蓝天鹏怀疑,欧阳夫人并没有儿子,那么欧阳紫到底是女扮男装,还是“银衫剑客”的弟子,改名为欧阳紫?而且为何没有看到“银衫剑客”的弟子在谷内?也没听欧阳夫人说起那位弟子的去向和名字?

  一想到名字,他突然联想到那位欧阳姑娘,心想,奇怪呀?怎的欧阳夫人一直没介绍她爱女的名字,而那位欧阳姐姐,也从没有自己谈及她的芳名呢?念及至此,觉得其中疑点更多。如果“银衫剑客”的弟子就是欧阳紫为何不能继承“银衫剑客”的衣剑遗物,因为弟子继承师父的衣钵,是天经地义的呀。

  还有,这一次欧阳紫前去追寻“倩女罗刹”,也许是借口,虽然在他蓝天鹏在香要前接受衣剑时,他并没有提出抗议和不满,那也许是慑于欧阳夫人之威严而不敢。蓝天鹏思前想后,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去想它,加劲直奔山下。

  到达山下,红日虽山偏西,但距离地平线仍早,由于环山富道和通向天台县城的官道上,仍有和人车马,只得大步向官道上走去。他决定到达天台城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找丐帮舵的头儿柳青三,问一问“侠丐”前去甘西,可有什么口信带来。

  但是,不管怎样,这次一定得去一趟“龙凤会”总坛所在地的括苍山。当然,他为师们报仇找“黑手三郎”并不一定非借重“龙凤会”的势力,而报杀父毁家之仇更不需要“龙凤会”派人去找对氏二贼,他之所以去“龙凤会”,旨在试试自己的剑术,是否超过了欧阳紫。

  因为他对欧阳紫的剑术非常钦佩,但他却不能向欧阳紫要求较量高低,那样,不管谁胜谁负都可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他曾听欧阳紫亲口说过,他的剑技较之“金线无影”略逊一筹,假设他蓝天鹏战胜了“金线无影”,自然也证实了他的剑术已超过了欧阳紫。还有一点,那就是括苍山距离天台县城,快马一日即达,步行也不过两日可抵,如果前去各地寻找“黑手三郎”和对氏二贼,也许再没有前去“龙凤会”的机会。心念之间、不觉沿着官道,已离开了南麓三四里地,而迎面也正有两匹快马相差半马的距离如飞驰来。

  蓝天鹏靠边行走,并未注意,两匹快马,挟着腾飞扬尘,疾驰而尘。由于两马奔驰如飞,速度惊人,当两马擦过身时,蓝天鹏本能的抬头看了眼马上人。,蓝天鹏不看尤可,一看之下,大吃一惊,两匹高大青马和黄马上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深人天台山区发啸呼应的蓝衫俊美少年,和他的老仆灰老人。而蓝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正转首向着蓝天鹏看来。

  蓝衫少年一见蓝天鹏、,美国一亮,脱口一声惊“啊”,同时,本能的急收马缰,灰衣老人则虎目一亮。

  由于两人同时勒缰收马,青黄两骏,不由同时发出一声痛嘶,前蹄高举,人形而立,一直旋了两族,才放下前蹄。如此一阵马嘶蹄乱,泥土四溅,黄尘飞扬广汉方对面不能相看,路上的三五行人,惊得纷纷走下路边。柔风吹走了扬尘,蓝衫美少年和灰衣老人也早已跃下马来。

  灰衣老人,当先向着神表愕然的蓝天鹏,一抱拳,谦和的说:“小老儿严七,人称“索子鞭”前年前往塞外公干,曾与令尊“金背刀”蓝老英雄有数面之识……”

  蓝天鹏一听对方提及父亲,赶紧拱手礼貌的说:“原来是严世伯。”

  话刚开口,“索子鞭”严七已慌得连连摇手说:“蓝少谷主快要如此说,小老儿实不敢当,您今后就直呼我严七好了。”说罢,急忙转身肃手一指蓝衫美少年,说:“这位是我家少爷吉湘澜,吉是吉祥的吉,湘是滞湘夜雨的湘,澜是力挽狂澜的澜。”

  蓝天鹏未待严七话完,立即拱手含笑说:“原来是吉少侠,久仰了。”

  吉湘澜也赶忙拱手含笑说:“小弟与蓝少谷主,几次晤面,均未交谈,机缘实在不巧,今日天赐良机,竟在找你的途中碰见了。”

  蓝天鹏一听,顿时想起“索子鞭”严七,方才也曾说找他找的好苦的话,因而不自觉的迷惑说:“吉少侠是说……是说……在找在下?”

  吉湘澜尚未开口,严七已抢先笑着说:“不错,我们主仆两人,由辰溪城酒楼跟您到城南湖山,由城南湖追您到天台来,昨晚深夜在前面的山区,还在寻找您呢。”说着,举手指了指绵延雄伟的天台山区。

  蓝天鹏尚闹不清蓝衫少年吉湘澜和“索子鞭”严七的真正底细和用意,不便说什么,仅佯装惊异的“咦”了一声,没有敢说出昨夜的事。“索子鞭”严七,继续说:“现往我们在城里休息了一天,决定今夜再入山区找您一晚。”

  蓝天鹏一听,不由迷惑的间:“两位找在下有什么事吗?”

  “索子鞭”严七,游目看了一眼官道两边,立即举手指着数十丈外的树优,说:“此地讲话不便,我们去那边林里谈。”说罢,伸手接过蓝衫美少年吉湘澜的坐马,肃手催促说:“您们两位请走前面。”

  于是,蓝天鹏和吉湘澜并肩在前,“索子鞭”严七则拉马在后。“索子鞭”严七,一面拉马前进,一面愉快的说:“我家少爷,前年还随我家主母前去塞外去探望令姑母“银空蓝燕”蓝亦兰女侠……”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不由转首望吉湘澜,关切的问:“真的?那么令堂大人是……”

  蓝衫美少年吉湘澜,绽后一笑说:“家母吉素卿,武林朋友赠给她老人家一个美号,人称“霜剑神踪”。”

  蓝天鹏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兴奋的说:“令堂大人原来是吉女侠,小弟常听我姑母谈起吉女侠铲恶除奸的侠义事迹。”

  身后的严七,哈哈一笑说:“蓝少谷主,现在您总该承认我们少爷与您是世谊朋友了吧。”

  吉湘澜美目一转,神秘的一笑说:“还有那位琼华姐姐,不但人长得美,而剑术尤高……”话未说完,已到了林前,以下的话,也因而住口不说了。进入林内,就在林边的一株倾倒的树身上会下来。

  “索子鞭”严七,将马拉好,同时在鞍囊内,取出两包卤菜和一个绿玉酒瓶来,同时,愉愉的笑着说:“既然遇见了少谷主,这些夜间御寒充饥的酒菜,已用它不着,现在正是用饭的时候,咱们一边慢慢吃,一边谈吧。”说话之间,已将两包卤菜解开,原来里面一包是卤鸡卤蛋,一包是香肠熏角和酱牛肉等。

  但是,那只结玉酒瓶的盖子,就是一只绿玉杯,因而令严七的皱着眉。由于吉湘澜谈到了“银空蓝燕”蓝亦兰和萧琼华,蓝天鹏对吉湘澜不自觉的眼亲切之感,宛如见了亲人一般。对“索子鞭”严七见过老父的事,自然也深信不疑,这时见严七拿着绿玉酒瓶,而有难色,不由关切的问:“严世伯怎样了?”

  “索子鞭”严七,苦笑一笑说:“小老儿一向滴酒不进,这些酒只是给我家少爷,夜晚御寒之用,所以只有一只酒杯。”

  吉湘澜一听,立即笑着说:“我也不大喜欢饮酒,七叔,就给蓝世兄一人饮好了。”

  蓝天鹏心中高兴,因而也未加思索的说:“自家兄弟,两人共用一杯又有何不可,要不,暂时将酒放回去,大家都不喝。”

  吉湘澜一听“两人共用一杯”,神色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笑着说:“俗语说,饮酒把谈,千杯不醉,没有吃着菜谈话的道理,小弟酒量浅,用杯,蓝世兄无量,就用玉瓶好了。”

  话声甫落,“索子鞭”严七立即赞说:“好,这样再好没有了。”说着,先倒了一杯酒给吉湘澜,并将绿玉瓶交给蓝天鹏。

  蓝天鹏接过酒瓶,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吉湘澜却大方的说:“方才你不是还说自家兄弟吗?何必如此拘泥呢?”蓝天鹏笑一笑,将瓶口凑近鼻下一闻,赞了一声“好酒”。

  “索子鞭”严七,立即笑着说:“这是我家主母,亲自酿制的葡萄绿,甜美可口,饮之大补,对身体有益处,少俗主当妨多饮几口。”

  蓝天鹏惊异的“咦”了一声,正待说:“吉女侠还善酿酒?”突然想起吉湘澜也姓吉,不由的脱口说:“吉女侠姓吉,怎么吉世兄也姓吉?”

  吉湘澜淡淡一笑,极自然的说:“我母亲没有兄弟,所以小弟随母姓。”说罢,趁机举杯,笑着说:“原来蓝世兄是个细心人,小弟敬你一杯。”

  蓝天鹏被说得俊面一红,赶紧谦逊一句,举起小绿玉瓶喝了一小口,喝罢由衷的赞声说:“果然酣醇满口。”说罢,抬头看一眼吉湘澜和严七,问道:“现在可以谈谈两位一直追到天台来的原因了吧。”

  吉湘澜颔首一笑,但严七却抢先笑着说:“还是由小老儿说吧,那一天在酒楼上遇见少谷言,我就认为有点面孰,但不敢肯定,因为小老儿跟随我家主人前去冷香谷拜访蓝老英雄时,少谷主刚好和一位老管家由外打猎回来……”

  蓝天鹏一听,立即插言说:“那是老管家蓝福。”

  “索子鞭”严七,立即以恍然的口吻,笑着说:“不错,不错,那位老管家的大名正是蓝福,少谷主还记得吧,您在经过小老儿身前时,小老儿拉着两匹马,还向您点头?”

  蓝天鹏对“索子鞭”和吉湘澜已深信不疑,虽然他已想不起来了,但往访老父的朋友们的从仆,向他点头以示行礼的人很多,是以含笑说:“好像有这么回事,只是我头脑拙笨,这时已想不起来了。”

  “索子鞭”严七哈哈一笑说:“前去冷香谷拜访蓝老英雄的豪侠那么多,少谷主对那些人也许有脑筋记一记,对庄门外拉马等候主人的仆众会记得那么清楚?就以小老儿我说吧,随着我家主人经常去拜访一些知交良友,见过的少东,少侠,少主人也不知有多少位了。所以,那天在酒楼上,想了好久,才想起是您。”蓝天鹏一听,也附声颔首应了声是。

  严七说至此处,突然一皱霜眉说:“不过,据小老儿数十年的江湖经验你那位朋友,颇多可疑之处。”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咦”了一声,关切的问:“严世伯指的可是那位白玉甫和他的夫人?”

  一旁轻轻嚼着鸡肉的吉湘澜,突然刁钻的轻声问:“你看他们像一对恩爱相敬的夫妇?”蓝天鹏被问得哑口无言,因为他觉得白玉甫与“双剑飘红”不像一夫妻,倒有些像是主人与仆从,属下与上司。

  吉湘澜见蓝天鹏不语,才继续说:“因为小弟见他们与你交谈之时,言语闪烁,暗递眼神,才引起小弟对他们的怀疑而跟踪你们前去城南湖。”说此一顿,突然摇头一叹,说:“没想到,待我和严七叔绕着你和那姓白的画舫察看时,竟突然来了许多游船和画舫,挡住了我们的小船,看来他们是无心,实则是有意拦截。”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说:“竟有这等事?”

  “索子鞭”严七,插言说:“所以我们一直怀疑那姓白的少年,大有问题,绝不是泛泛人物。”

  蓝天鹏已有所怀疑,因而关切的问:“严世伯以为他们是哪一方面的人物?”

  吉湘澜却插言说:“哪一方面的人物,目前还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会查出来。”说此一顿,突然改变话题,又关切的问:“那天我们挣脱纠缠后,再遇到那位姓白少年的画舫时,你却不见了,当时你自己要求上岸的,还是受了白姓少年的暗示?”

  蓝天鹏自然的一笑说:“小弟早在城内就急于来此,那位白兄坚持要小弟游过城南湖,看过那边的热闹景象后再上路。”

  吉湘澜看了一眼“索子鞭”严七,继续问:“这么说,不是那个白姓少年要你前来的人?”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提高了戒心,但仍自然的笑着说:“小弟前来天台,乃奉师命前来,与任何人无关。”说此一顿,突然一蹩剑眉,迷惑的问:“吉世兄与严世伯,怎会知道小弟前来此地?”

  “索子鞭”严七,赶紧回答说:“我家少爷和小老儿见少谷主已不在画舫上,都非常着急。深怕少谷主受了愚弄,所以才急急登岸打听,最后听说少谷主沿途打听天台“欧阳世家”,才断定少谷主来了天台县城。因为小老儿知道,天台根本没有个“欧阳世家”。”

  坐在蓝天鹏身边默默望着蓝天鹏的吉湘澜,突然关切的问:“此地可是真的有个“欧阳世家”吗?”

  蓝天鹏毫不心疑的颔首说:“不错,确有“欧阳世家”,只是因为年代远久,早已被武林淡忘了。”

  “索子鞭”严七,突然插言问:“少谷主为何换了这身似丝非丝,似缎非缎的亮银公子衫,而且也多了一柄看来非凡的亮银亮剑。”

  蓝天鹏索性坦白的说:“我奉帅命来此的目的,就是来找昔年欧阳世家中的一位师门前辈,继承他老人家的衣剑等物。”

  话未说完,“索子鞭”严七,已插言说:“本来小老儿不想直谈,因为少谷主对小老儿与我家少爷,已有了警惕,自然也起了疑惑。”

  蓝天鹏见被对方看破心事,俊面不由一红,好在天色已暗下来,严七和吉湘澜未必能看见,但他急忙解释说:“严世伯与吉世兄,均是多年知交,有话尽请讲。”

  “索子鞭”严七,立即会意的一颔首,说:“既然如此,小老儿斗胆说一说,少谷主身上穿的,腰上佩的,均是昔年“银衫剑客”的衣剑。”

  蓝天鹏并不感到惊奇和意外,因为昔年“银衫剑客”中满武林,被誉为“宇海三奇人”之一,他的衣剑,自然很多人见过。是以,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银衫剑客,正是他老人家所赠。”

  严七继续说:“银衫剑客剑术高绝,武林用剑的顶尖高人,尚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如今少谷主公然穿着他的衣剑出现江湖,想必剑术已尽得“银衫剑客”之真传。而少谷主一路上,沿途打听天台“欧阳世家”,如今走出天台,却着银衫,佩银剑,岂不是公然召合武林,“银衫剑客”复姓欧阳,现在隐居在天台山?”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但却镇定的笑着说:“天台欧阳世家,仅是前来取回衣剑事,“银衫剑客”既不姓欧阳,也未在中原隐居。”

  “索子鞭”严七,听得目光一闪,不由看了一眼默然静坐的吉湘澜,继续说:“据江湖上的豪杰们揣测,“银衫剑客”被“飞云绝笔”点数处死穴,早在多年前,业已伤重身亡。”

  蓝天鹏未持严七说完,立即摇头一笑说:“这些传说,完全子虚,“银衫剑客”师伯,自幼经人传授,练就了“移穴神功”,家师虽然点中了他的数处死穴,却毫不发生作用。”

  吉湘澜却一旁插言说:“江湖上都知令师与“银衫剑客”交恶,不知他们何时恢复和好。”

  蓝天鹏见吉湘澜似是早已知道他的底细,因而愈加提高了警惕,这时见问,只得冷冷一笑道:“这是多亏那恶贼“黑手三郎”败露了自己的恶毒心机,所以家师在临终时,才告诉了小弟前来取衣剑的密语。”

  吉湘澜一见蓝天鹏冷笑,立即黯然说:“蓝世兄如此多疑,愈令小弟不敢置腹倾谈了。须知小弟星夜追来,实为关切蓝世兄的安危之故,而小弟虽然知道蓝世兄一些家世和蓝老英雄被害的种种经过,但是小弟对你的前来天台,竭力的避免谈到时下举世瞩目的“金刚降魔宝录”秘芨的事。”

  蓝天鹏未待吉湘澜说完,立即坦诚的说:“金刚降魔宝录”名存实亡,瞩目天下,根本已没有这本佛门宝典了……”

  “索子鞭”严七,突然插言问:“听说有一部份在令师“飞云绝笔”处,令师与“银衫剑客”交恶动手,也就是为了那一部宝录之故。”

  蓝天鹏一听,毫不迟疑的说:“我可以人格担保,家师与师伯交恶,绝不是因“金刚降魔宝录”引起,至于为什么,这是师门的秘密,不便告知外人。”

  “索子鞭”严七,却以警告的口吻,说:“昔年“银衫剑客”所答应的比剑约会,有很多他尚遵约践赴,少谷主继承他的衣剑,是否也代他践未赴完的约会呢?”

  蓝天鹏毫不迟疑的说:“那是当然。”

  “索子鞭”严七和吉湘澜听和是心头一震,面色同时一变,由严七郑重的问:“这些未践的约会中,包括少林寺的“法觉”长老,昆仑派的“玄清”仙长,还有西域的!冰川女侠”,最重要的还是崆峒派的“玉虚上人”。”

  蓝天鹏未待严七说完,冷冷一笑,说:“一旦报过亲师之仇,立即前去践约赴会。”

  严七听得面色再变,不由关切的说:“少谷主,小老儿完全是一番好意,这些约会,绝对不可以前去。”

  蓝天鹏听得剑眉一剔,目射冷辉,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一旁的吉湘澜,立即岔开话题说:“我们暂且不谈这些,现在我问你,离开天台,你要去哪里?至于蓝世兄的杀师仇人“黑手三郎”,小弟负责给你擒住。”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迷惑的问:“吉世兄怎的如此有把握?”

  吉湘澜含糊的说:“至于为什么,现在对你说也说不清楚,以后蓝世兄自会晓得。至于焚毁冷去山庄,惨害蓝老英雄的对氏二贼,小弟陪同蓝世兄去找寻。”

  话未说完,蓝天鹏已摇着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去找“黑手三郎”和对氏二贼。”

  吉湘澜和严七听得一愣,不自觉的脱口问:“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

  蓝天鹏淡淡的说:“我想先去括苍山。”

  吉湘澜和严七听得大吃一惊,面色倏变,不由同时震惊的说:“你要去括苍山?”

  蓝天鹏傲然颔首说:“不错,瞩目当今武林,在年青人的一代中,“金线无影”的剑术,应该是属一属二的高手了。”

  话未说完,“索子鞭”严七,已不以为然的说:“倒也未必见得……”

  蓝天鹏立即接口说:“听说还有一人是兰香姬。”

  “索子鞭”严七突然关切的问:“少谷主可曾见过那位兰姑娘?”

  蓝天鹏摇摇头,风趣的笑着说:“我不但没见过那位兰姑娘,将来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呢?”

  话声甫落,吉湘澜突然站起身,兴奋的说:“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金线无影”,小弟也正想和她较量较量剑术,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兰香姬。”

  蓝天鹏一听,立即蹩眉迟疑的说:“可是……你和严世怕都有马匹……”

  吉湘澜立即抢着说:“没关系,我叫严七将马让给你骑。”

  蓝天鹏一听,立即慌张的说:“这怎么可以?”

  一旁的严七已哈哈一笑说:“我严七对剑术一窍不通,去了也是累赘。还是少谷主骑小老儿的马,和我家少爷一起去,我在仙居城进东门第一家客店等你们。”说话之间,取过吉湘澜手中的玉杯和蓝天鹏手中的酒瓶,并将吃剩的卤莱包起来,一并放进鞍囊内。

  吉湘澜见蓝天鹏仍有些迟疑,立即催促说:“我们快走吧,连夜赶一程,明天午前便可到达括苍山。”说此一顿,故意讥声说:“要不,就是蓝世兄不屑与小弟同途。”

  蓝天鹏一听,立即慌得起身解释说:“吉世兄千万不要误会,小弟迟疑的原因,只得觉得这样太委屈严世伯了……”

  吉湘澜立即有些生气的说:“人家严七叔不是已讲妥在仙居城等我们吗?”话声甫落,严七已将他的座马拉至蓝天鹏的身前,同时,笑着说:“二位有话路上谈吧。”

  蓝天鹏无奈,只得道声谢,将马接过来,但是,那边的吉湘澜,早已坐在马上了,于是,再向严七拱手说声“再会”,踩蹬上马。所谓良驹要遇檀骑人,也就是说,再快的宝马,如果一个不善骑术的人,同样的不能发挥它的脚力。蓝天鹏自幼喜欢骑射,对骑术堪称一流,是以双股一落马鞍,黄马已如飞出树林,竟如脱兔般,向前疾驰。

  吉湘澜也不甘示弱,纵马如此急起直追,两匹马俱是千中选一的好马,一经放蹄,奔驰如飞,尤其越野飞驰,马后立即扬起两道滚滚土城,弥漫的升向夜空。天台城里城外,虽然灯火点点,但两人为求放马飞驰,立即拨马微偏西南。

  两人两骑,就在西关城外大街的街口外,飞驰而过!看看距离愈拉愈远,奔驰间,蓦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女人娇叱!蓝天鹏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游目察看田野。吉湘澜一见,心知有异,不由关切的问:“蓝世兄,有什么不对吗?”

  蓝天鹏立即迟疑的说:“方才我听到一声女子叱声。”

  吉湘澜正待说:“你恐怕听错了吧?”右前方果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女子怒叱。

  “你这下流贼。”怒叱声中,挟杂着男性的轻浮邪笑。就在尖那声怒叱甫落的同时,吉湘澜一马当先,向着右前方一片荒草阴影处,如飞冲去。

  蓝天鹏拨马疾追,凝目一看,发现那片阴影,竟是一片荒草及膝的荒废墓地,在墓地品,正有一个持剑的男子,战斗一个青衣持剑女子!只见那个持剑男子,身穿灰绿长衫,发誓上也束着儒巾,看来一派斯文,但他的剑势却仅走下盘,逼得对方女子,不时娇声怒叱。

  正打量间,一马当先的吉湘澜,已清脆的怒叱一声:“狗贼找死。”怒喝声中,身形已凌空而起,同时,突然暴起一道耀眼寒光,宛如惊虹经天而降,直向墓地中的男子刺去——身穿灰绿长衫的男子一见,立即跨步斜身,闪过青衣女子的一剑,急迎吉湘澜。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数点火星,接着剑光一连两个翻滚,一声惊呼,身穿灰绿长衫的男子,飞身暴退三丈——蓝天鹏飞马已至近前,这才看清,灰绿长衫男子,面色苍白,神情惊骇,胸前长衫,已被吉湘澜在一个照面之间,已经划烂,而对方的长剑,也被吉湘澜斩断。

  打量未完,惊魂甫完的断剑男子,突然望着吉湘澜脱口一声轻“啊”,而吉湘澜也不由一愣,显然双方似曾相识。断剑男子一定神,双看了一眼蓝天鹏,惶得转身狂奔,直向天台城方向急急逃去!蓝天鹏见吉湘澜呆立不动,知道有意让那男子逃走,自然不便去追!但是,急忙一定心神的吉湘澜,却猛的一跺剑靴,懊恼的自语说:“哎呀,不能让他逃走了呀。”

  蓝天鹏原就认为不该轻易放走那中年男子,因为他出招下流,戏辱女子,按照武林规矩,重者割鼻削耳,轻者也该严加告诫,吉湘澜轻易让他逃走,实在令人不解。这时一听吉湘澜的懊恼自语,立即脱口说:“让小弟捉他回来。”说话之间,身形如烟,宛如掠地流星般,亮影一闪,已到了仓惶逃走的中年男子身前,伸手处,已扣住了中年男子的右腕。

  正在狂奔的中年男子,只觉两眼一花,右腕已被扣住,再想反抗浑身已,两腿一弯,已瘫跪在地上。吉湘澜看得神色一惊,绿衣少女则惊得脱口一声轻啊,两人都愣了。蓝天鹏微一提臂,已将中年男子的身体提起来,正待喝斥,吉湘澜已慌得急声阻止说:“蓝世兄且慢。”

  蓝天鹏听得一愣,和绿衣少女同时不解的望向吉湘澜。吉湘澜面有尴尬神色,略微一顿,才勉强说:“这厮的两位主人,均与小弟有一面之识,请蓝世兄看在小弟的薄面上,放他去吧。待小弟将方才发生的情形,设法告诉他的两位主人,严惩他一顿,也就是了。”

  俗语说:“打狗看主人”。这仆人比起狗来,当然又重多了,蓝天鹏一听,立即淡淡上笑,说:“原来是这样的。”说罢,缓缓松开了中年男子的右腕。中年男子谢也不谢,略一运气,飞身纵起,展开轻功,直向天台城方向驰去。

  也就在这时,树林方向已传来一声充满焦急的苍劲呼声:“馨儿,馨儿……”

  呼声甫落,立在吉湘澜身边不远处的绿衣少女,已应声说:“爹爹,我在这里。”

  蓝天鹏和吉湘澜,转首一看,只见一道快速人影,正由西边树林内如飞驰来。绿衣少女一见,立即挥动其纤纤左手,再度清脆的说:“爹,快来,崆峒派的那人已经被这两位少侠打走了。”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动,原来那人是崆峒派的俗家弟子,不知这位吉湘澜怎会与他们相识?心念未毕,那道如飞驰来的黑影,已经到了近前。只见那人,六旬年纪,灰花胡须,身材瘦长,着灰呢灰袍,双目人鬓,目光炯炯,两太阳穴高高凸起,一望而知已有了极深的内功修为。蓝天鹏打量间,已急步迎了过去。

  这时,绿衣少女,已肃手指着吉湘澜和蓝天鹏,面向老人,说:“爹,打走那匪徒的就是这两位少侠。”

  老人一听,即向蓝天鹏和吉湘澜两人,抱拳感激的说:“承蒙两位少位,仗义相助,救了小女一命,老朽感激不尽。”

  蓝天鹏未待老人话,已和吉湘澜同时拱手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份内之事,前辈何言感激。”

  老人爽朗的哈哈一笑,自我介绍说:“老朽蒋云聪,就住在身后林内的天聪庄内,多事的朋友,就以老朽使用的兵器“九环刀”作为老朽的匪号。”

  吉湘澜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拱手说:“原来是“九环刀”蒋老庄主,晚辈久仰了。”

  “九环刀”蒋云聪,再度哈哈一笑,又指着绿衣少女,笑着说:“这是小女梅馨,老朽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有令她重新拜师,就将老朽的一套微末刀法,略加的修改,教了一套雁翎刀。”

  蓝天鹏立即赞声说:“令媛刀法熟练,绷、砍、剁、扫、扎,都已达到火候,只是碰上那等下流之辈,在气恼之下,无法发挥出刀法的威力罢了。”

  “九环刀”蒋云聪,听得十分动容,立即关切的问:“少侠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蓝天鹏立即谦垢说:“不敢,晚辈世居摩天岭“冷香谷”。”

  话未说完,“九环刀”已惊喜的急声插言问:“敢问“金背刀”蓝老英雄?”

  蓝天鹏问到老父,立即肃手拱手说:“那是家父。”

  “九环刀”立即热烈的向前握住蓝天鹏的双臂,豪爽的笑着说:“原来是蓝少谷主,祖传绝学,武林世家,难怪能一眼便透了小女刀法的火侯,哈哈,昔年老朽亲赴“冷香山庄”向令尊大人请教刀法五十招后,令尊反以老朽的刀法对抗老朽,真令老朽既汗颜又感激,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旁的绿衣少女,见爹爹仅和蓝天鹏欢笑而冷落了吉湘澜,深怕吉湘澜不悦,赶紧在旁提醒说:“爹,你仅自谈话,怎不请两位少侠进庄待茶?”

  “九环刀”一听,立即以歉然的口吻,欢声说:“抱歉抱歉,老朽失礼了,馨儿,快去拉两位的马……”

  蓝天鹏和吉湘澜赶紧推辞说:“晚辈因有急在身,所以才星夜兼程……”

  蓝天鹏一讲话,“九环刀”才警觉到还没有和吉湘澜请教姓名,因而改口问道:“请问这位少侠……”

  吉湘澜赶紧恭声说:“晚辈姓吉名湘澜,世居华容。”

  蓝天鹏见“九环刀”没有惊喜表情,赶紧补充说:“吉世兄即是“霜剑神踪”吉女侠的公子呀……”

  吉湘澜一听,神色焦急,慌得急忙去扯蓝天鹏的衣袖,正待出声阻止,“九环刀”已惊喜的笑着说:“方才吉少侠一说到世居华容,老配联想到令堂大人吉女侠,哈哈,说来大家都是有交情的朋友,走,快请庄内待茶,即使是片刻也无妨。”

  说话之间,既热诚又亲切的在前肃引导。蓝天鹏觉得“九环刀”这大年纪,殷切挽留,不便过份推辞,再说,前去括苍山,并非火急之事。是以,含笑望着吉湘澜,征求对方之意。吉湘澜见蓝天鹏有意前去,而且蒋梅馨已将马匹拉来,只得谦逊说道:“只怕太打扰前辈了。”

  “九环刀”见蓝天鹏和吉湘澜接受邀请,非常高兴,哈哈一笑,偷快的说:“能邀到两位少侠光临,实乃一大快事,何言打扰?”

  一行四人,越野莽林,即见前面平原上一座以木桩筑成的横瓦庄墙,中央一座宽广木桩大门,庄门紧闭。

  庄内一片昏黑,即使每隔五六丈一座的更楼内,也暗无灯光。将近庄门前,更楼上已发出喝问,由“九环刀”回应。庄门开处,是四名提刀壮汉,脸上仍有紧张气氛。

  “九环刀”一见壮汉,立即兴奋的吩咐说:“快通知蒋胜,厅上立即摆筵,并将小姐拉的马好好喂上。”

  四个壮汉一听,齐声应诺,其中一个,转身向深处奔去。蓝天鹏虽知无法阻止,但仍忍不住谦和的说:“蒋前辈,不必费事吧?”

  “九环刀”爽朗的一笑说:“把酒畅谈,更增雅兴,哈哈……”

  前进中,蓝天鹏游目一看。只见庄门内,好一片广场,光平如镜;寸草不生,在广场的尽头,才在茂盛树木中建有一座富丽宅弟。黑漆大门,琉瓦门楼,五级高阶下,左右各有一尊青狮,方才如飞奔去的壮汉,已将宅门叫开了。在广场的两边,稀疏的大树中,也建着整齐有序的小宅院,较之中间府弟,显然小多了,仅能称为独院。